“臟臟包!你終於認媽媽了!”蒔蘿再也忍不住,撲入那一大團蜷曲的毛茸茸。
臟臟包完全沒有反抗,任由女孩把自己當作毛絨玩具上搓下柔。等蒔蘿勉強恢複理智,燭光散發著熱量,將狹小的空間烤成可口的熟金色。
隻見小野狗已經爽得翻開肚子,曾經的傲骨都臣服於女孩柔軟的手掌下,月女巫親自照料撫摸過的毛皮蓬鬆豐美,就宛如融化滿溢的巧克力。狗狗舒服地瞇著眼睛,漂亮的琥珀色彷佛釀在香醇的蘋果酒液。
月女巫才不管他到底醉不醉,她,蒔蘿,終於一雪前恥,成為史上第一位馴養獵狼犬的女巫!
小女巫得意地哼哼笑,她一掌拍在臟臟包的腦袋上,想著自己可以交給柏莎一張漂亮的答案卷了,月女巫不一定要殘忍,她的殺法是如同熬製魔藥一樣,甜美又混亂的烘焙技巧。
那是以愛和食物為原料,再添上橄欖油和香料等一整套沐浴按摩spa下來,曾經瘦巴巴又凶巴巴的小野狗已經完全成為她的臟臟包了,也許該感謝蘋果酒……對了,自己應該在安柏生日那天讓她驚喜一下。
終於確認了主仆定位,蒔蘿將得手的獵物往角落推,她毫不客氣地把隨身的藥櫃搬了進來,喀地一聲,打開上頭的玫瑰金鎖,層層暗櫃隨著手指動作延展開來。
小女巫從裡麵拿了自己最愛的配方;柑橘、丁香、肉桂和月桂花,還有一點點蒔蘿。細碎的香料撒入鵝黃的燭火,山豬的頭骨彷佛熬煮魔藥的大釜,溢出奇異的光芒和香氣,野獸的洞穴已經完全成了女巫的工房
故事中女巫的小樹屋就是這樣吧,蒔蘿莫名有些興奮和得意,以後這裡便是她在月光森林的秘密基地,肉桂和臟臟包會為女巫看守著所有藏在這裡的秘密和寶藏。
大樹洞口彷佛掛著洗好的綠毯子,絨蔓藤葉攀附在樹乾上,午後的陣雨將它們洗得油綠發亮,直至午夜還滴答滴答著晶瑩的水珠子,那聲音像是裝滿冰塊的酒杯,清脆的聲響泌著一股吹在耳畔的清涼,蒔蘿想起寢室懸掛的琉璃小物,不由得閉耳傾聽。
幾隻零星的螢蟲掙脫喧鬨的夏夜,就像中了女巫施下的咒,它們完全被發光的山豬頭骨吸引。
女孩沒有注意,她光腳踩在柔軟的草墊子,漆黑的發瀑在地上披散開來。蒔蘿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張小床上,不同的是這裡沒有鴨絨被,有的是熱呼呼的毛皮毯子,曾經的茫然和孤獨彷佛融化的冰塊,消失得毫無痕跡。
跟著雞犬升天的肉桂舒舒服服地躺在諾大的草毯上,蒔蘿摸了摸他圓滾滾的杜子,親了他一口,當然也不忘臟臟包。
女孩狠狠吻在那顆自己肖想已久的愛心鼻上,一下就被敏銳的野犬發現,當麵就被狠狠舔了一大口。
“臭死了!對了,我忘了給你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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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有沒有刷成,蒔蘿已經不記得了,因為她是被肉桂舔醒來的。
陽光在眼皮上跳躍,洞穴外的滴水聲早已蒸散在炫目的白日中,女孩茫然地環顧四周,隻有一隻歡快的幼犬搖著尾巴。山豬頭骨的燭火早已燒斷了燈芯,空氣中隻剩下一絲若有似無的熏香。
“臟臟包呢?”蒔蘿摸了摸幼犬。她對昨天做的事問心無愧,就是擔心狗狗會不會有宿醉問題。隻能希望臟臟包醒來彆一時混亂,想不開跑出森林啊。
一排腳印延伸至外,蒔蘿隱約聞到了血腥味,她心一跳,很快就看到了——幾隻被咬斷脖子的野兔整齊地堆棧在洞口不遠處。
那是……早餐?
“啊!”小女巫慌忙起身,她想起來因為大女巫都不在,自己約好要和海蓮娜她們共進早餐。
蒔蘿不放心幼犬吃生肉,花了點工夫才掏出口袋剩下的肉乾,她讓肉桂乖乖待在樹洞,等臟臟包回來,自己則迅速收拾下,背著藥櫃走回原路。
一路上蒔蘿還不忘采些蘑菇,她打算以做蘑菇湯的借口,蒙混過去,畢竟清晨的蘑菇最美味。
等采好滿滿裙兜的蘑菇時,蒔蘿已經走在了森林邊緣的石子小路,她隱約能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還有……哭聲?
蒔蘿加快腳步,衝出森林,隻見幾個眼熟的身影正聚著不知道在說什麼,其中一個嚎啕大哭的女孩是海蓮娜,她連站都站不穩,哭得撕心裂肺。
“怎麼回……”
“是蒔蘿!”貝姬發出驚叫。
蒔蘿還沒反應,就被海蓮娜狠狠抱住。
她啞著聲音尖叫:“蒔蘿妳沒事!蒔蘿妳沒事!”
蒔蘿看著其他麵露驚喜和慶幸的女孩們,不由得升起愧疚,她們大概是知道安柏不在家,所以特彆關心自己。
“我隻是去采清晨的蘑菇而已…….”
維拉妮卡尖酸地插嘴一句:“原來是蘑菇救了妳一命。”
蒔蘿覽得和她爭辯,她看向年齡最大的克麗緹娜,不懂到底發生什麼事。
克麗緹娜滿臉凝重:“蒔蘿,我想......妳自己去看吧。昨晚有人聽到動靜,等大家去查看,妳和安柏女士的房子……..已經變成那樣子了。”
蒔蘿被幾個小女巫擁戴著來到熟悉的家門口。
啊,沒有門了。
曾經是屋子的地方一片狼藉,所有鍋碗瓢盆摔成碎片,四散的魔藥殘骸騰起嗆鼻的濃煙,蒔蘿小心翼翼跨過隻剩半截的床頭板,她抽出一條破爛的毯子,不難想象若是昨晚自己還躺在底下,那被撕裂出來的可不隻有細碎純白的鴨絨。
“隻有魔物才能做到這種地步。”葛妮絲在她背後輕聲說。
柏莎女士的愛徒拿起半麵的床板,讓小女巫們看清楚上麵猙獰的爪痕。
她沉重宣布:“月女神保佑我們,滿月之夜將近,看來有不長眼的野獸混進米勒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