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嘉靠在牆上, 看著那老頭逐漸隱沒進黑暗中的身影,心道沒氣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道長!您可真是個好心人!”那趙良像是被他說要陪著守靈的話感動到了,等那吳老頭走了,緊握著米嘉的手不放, “不像那吳老頭, 就曉得趁火打劫!”
“不客氣。”他抽回手, 那半張沒臉譜遮著的臉上笑意盈盈,看起來相當親切, “那吳老頭不過一介紮彩匠而已, 怎麼讓你們怕成這樣?”
就算家裡人很有可能是死於此人之手, 都仍然敬畏的請他來辦白事, 這怎麼想都有些奇怪。
那幾個趙家人麵麵相覷了好一會,才猶豫著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米嘉瞄了眼視線左上角的[月曜日·黃昏],抽出一條板凳擦了擦坐了上去,“無妨, 我時間多,你們慢慢說。”
趙良見狀也不再推脫, 他對守靈之類的本就有些瘮得慌, 就算開了殃榜,還是擔心夜裡突然出現回煞起屍之類的事情, 現在有個道士在旁守著,心下頓時安定了許多,話也多了起來,“道長,您常年在山上有所不知,這個吳老頭原先不是咱們村的,聽說是在縣城裡犯了事, 才逃來了這槐木村。”
“至於犯得什麼事兒嘛...”另一個趙家人壓低了聲音接著道:“這殃榜上必須得老實寫上死者的死因才行。聽聞是縣城裡一個富庶人家裡出了命案,花錢讓這吳老頭開假殃榜,後來開假殃榜的事被縣官老爺查出來了,要把他丟進大牢裡吃苦頭,那吳老頭便攜家帶口逃來了這荒僻的槐木村。沒成想剛進村沒多久,就出了樵夫那檔子事...啊,道長您應該知道那樵夫的事吧?”
三個趙家人齊刷刷的看向米嘉,看著他臉上那半張怪異的臉譜,眼中都帶著一份探究與懷疑。
“當然知道。就是因為那樵夫咱們才出不去的不是嗎?”他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怎麼突然提起他?”
“無事,無事。隻是順口提提。”趙良見他回得理所當然,打消了心中那絲疑慮,岔開話題繼續說回吳老頭的故事,“那吳老頭一家子不會種地,唯一的本事就是識點字會紮點白事用的紙人紙馬,可這些本事在這出不去的村裡也沒什麼用途。槐木村原先根本就沒什麼開殃榜燒紙人的規矩,人死了山上刨個坑一埋就完事,哪來那麼多城裡的門門道道。”
“眼見著吳家人坐吃山空,都快餓出病的時候,怪事出現了。村裡的人死後下葬時,身上冒出了些一丈多高黑黝黝的東西,一旦有活人撞上那東西,不死也脫層皮。在村裡人都因為這鬼東西鬨得人心惶惶的時候,那吳老頭就突然冒出來說,那黑影就是‘殃’,隻有開殃榜才能讓它不在外邊作祟,讓死者安穩下葬。村裡人按他說的做後,那些‘殃’就真的消停了,不再亂害人。這之後,每逢有白事,村裡人都會出點錢財物什讓他幫忙開殃榜,吳家人也借此在槐木村內紮下了根。”
米嘉聽出了對方話裡話外的意思,“照你這麼說,是覺得所謂的‘殃’是吳老頭搞出來的東西?”
趙良訕笑道:“我可沒這麼說啊...隻是這事確實是有些古怪。”
“這治得了‘殃’的隻有吳老頭,我們可不得敬著點他,一旦招惹到他,不肯開殃榜,那...”另一個趙家人說到一半住了嘴,沉悶的歎了口氣。
“道長,以往很少見您下山,這次機會難得,我倒是想問問...”趙良小心翼翼的湊到米嘉身邊,“您有沒有法子治這‘殃’啊?我雖然懂得不多,但聽聞道家也有不少降妖伏魔化解災厄的秘法...”
“嗯,道長覺得吧...”米嘉裝著以前電視裡看到的道士模樣摸了摸下巴上並不存在的胡須,“咱們還是得相信科學。”
“科學?”
“通過搜索相應的知識和信息,進行研究,理論,假設,實踐來獲取最終的解釋,從而在根源上解決問題。”
那三個趙家人聞言麵麵相覷,顯然是沒太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