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朝樓下喊了一句。
黑暗中沒有任何回應。
“威爾?”他提高聲音又喊了一句,那是老管家的名字。
沒人回答。
大門開著,灰蒙蒙的海霧從門口溢進來,下午剛被打掃乾淨的地板上一地狼藉。外麵沒有下雨,水漬卻從門口蔓延至樓梯的位置,帶著股熟悉的海腥味。
他走下樓,看到老管家歪倒在一旁,走過去查看了下,沒死,身上也沒什麼傷口,看樣子隻是被嚇暈了。
有什麼東西潛伏在暗處,驟然向他發起襲擊,黑影從手電筒照出的光暈中一閃而過。
他沒有猶豫,立刻對準那裡開了幾槍。
路琛對自己的槍法一向很有信心,如果那黑影是人的話不死也必然會喪失行動能力,但子彈並沒能打中那飄忽不定到處遊走的東西。
是野獸?還是最近傳言中到處搗亂的霧中怪物?
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握著手電筒的手腕上纏上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緊接著傳來一陣劇痛,手電筒也被什麼東西絞住,一聲脆響後被折成了兩半,徹底報廢了。
黑暗中一隻粘膩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拖拽至身前。
路琛立刻反手將槍口抵在那東西上開槍,它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從中裂開變成了兩半,避開了這一槍,而後又迅速合攏,並成一條手臂粗的腕足在他臉上挑釁般拍了拍。
隨後槍也被它像手電筒一樣拆解成了廢品。
腿上彆著的備用刀被路琛抽出來,可惜還沒來得及反擊,他就被絞住脖子,猛地摔在地板上,頭部受到撞擊,讓他的行動也遲緩了一瞬。
血從額角滴落下來,染紅了他的半邊臉。
怪物就在這時候纏上了他的身體,一張怪異的臉懸在他麵前,與他對視。
那是個猩紅足有半人高的怪物,有點像是章魚,但腕足上並沒有吸盤,隻有一顆顆顏色絢麗的眼球。
它的腕足從路琛的襯衫下一路鑽了進去,緊緊黏在了他的皮膚上。
冰冷滑膩的觸感從他的身上蔓延開來,伴隨著一絲絲微弱的電流,讓他全身神經都緊繃起來。
他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一向冷靜的腦袋裡有瞬間短暫的空白。
好在那隻可怕的生物隻是貼在自己的身體上趴著,並沒有再做出其他過分的舉動,似乎隻是在尋找一個溫暖的巢穴休息。
那種身上被舌頭在舔舐一樣的怪異感覺讓路琛有點毛骨悚然,掙紮著想把它扒下來,但它卻突然再次睜開眼,明明是隻怪物,他卻感覺從它那一堆眼球中看出了一絲委屈。
“法克。冷。”它突然張開嘴說出了音調詭異的人話,“貼貼。王八蛋。”
是隔壁那隻鸚鵡被吃掉前常說的幾句話。
“...”路琛停下了掙紮的動作。
怪物見他不再亂動,心滿意足的趴在他身上,眼睛們再次閉上,過了一會,像是睡著了一樣規律的起伏著。
路琛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拿這玩意怎麼辦。
但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莫名的令他感到饜足,他伸手摸了摸那隻怪物,它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它需要自己。
...
它似乎也是累了,那纏在路琛身上的腕足沒多久就鬆懈了下來,像是睡著了。
路琛關上門,將還在昏迷的老管家安置好,回到房間裡。
他將下午剛換進魚缸的幾條還活蹦亂跳的小金魚撈了出來,扔進下水道,隨後捏著那隻新撿來的小章魚,把它放進了魚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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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鯨霧島】
...
黑色的口腕從手提箱中鑽了出來,流到了一邊,又緩緩聚起,形成一個披著黑色布袍的人形。
路琛看向身旁那個紅發青年。
他又換了個新模樣,但還是那副囂張跋扈的老樣子。
米嘉沒注意到黑水母的變形,仍然在黑暗中罵罵咧咧的踢著一塊柔軟的紅色肉壁。
“敢吃我!”他又氣衝衝的踹了那塊肉壁一腳,一頭紅毛都炸成了刺蝟,顯然是被氣得不輕,“從來都隻有勞資吃彆人的份,你特麼居然敢吃我!你給我等著,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