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鯧要是有人的智慧、會說話，此時此刻，肯定衝尹非凡破口大罵。
可惜，它腦容量不夠也不會說話，尹非凡更不覺得這麼撩一條魚有什麼不對。
缺氧加上劇烈運動，食人鯧的體力迅速流失，尹非凡估摸它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瞅準時機，猛虎撲食般撲上去。
膝蓋重重砸在魚腹上，食人鯧本能的翹起首尾，想要掙紮、撕咬。
但它離水太久，加上消耗過大，反抗已然十分微弱。
尹非凡抬起拳頭，天啟迅速聚集，改變尹非凡指骨的強度、皮肉的硬度。
“砰！”
一拳落下，猶如石錘砸落，砸碎、崩起不少魚鱗。
“砰、砰、砰、砰……”
尹非凡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一拳一拳，瘋狂捶打食人鯧，被反複擊打的食人鯧，越來越疲軟。
狠戾、暴突的魚眼漸漸失去神采，巨大的魚嘴，無力的張張合合，整條魚身都在痙攣、抽搐。
尹非凡從魚身上下來，靜立不動。
旁觀全程的草，小心翼翼的靠過來，探頭探腦的看了會兒，咽咽口水，問：“非凡，你不殺掉它嗎？”
尹非凡聳肩，道：“它已經死了。”
“死了？”
草看看還在抽搐的水獸，不太相信的說：“可它還在動。”
尹非凡總不能跟草一個蠻荒人，解釋神經反射，隻道：“它這樣，隻要你彆往它嘴裡鑽，就傷不到，活的死的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嗎？”尹非凡邊敷衍草，邊等待天啟吸收逸散生命能量。
被尹非凡反問的草，抓抓亂糟糟的腦袋，覺得這話好像沒毛病，便接受了。
“非凡，你好厲害，居然能抓到水獸！”不糾結真死、假死的問題後，草的興奮再也壓抑不住，吸溜著口水，讚歎道：“好多肉啊~~”
尹非凡：“……”
好吧，是挺多肉，沒毛病。
等天啟吸收完最後一點逸散生命能量，尹非凡用腳尖踢了踢不再抽搐的食人鯧，指揮草去扛。
被指使乾活的草，半點不滿都沒有，屁顛顛的扛起魚，撒丫子就要往回跑。
“等等，你跑什麼？”
“啊？”
尹非凡翻了個白眼兒，說：“這麼扛回去，我們要清理魚……水獸，還得來來回回打水，麻煩。”
“為什麼要打水？”
“刮鱗去內臟後，不得用水洗啊！”
草滿臉茫然。
尹非凡見他這樣，心裡咯噔一聲，不由自主想起之前吃的肉乾……
“哪那麼多問題，聽我的。”
草瞅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情不好的尹非凡，乖乖點頭。
尹非凡讓草把食人鯧搬到水潭邊，本想指揮草動手，看他兩手空空，隻能認命，自己上了。
五指並攏成刀，手掌邊緣在天啟的調整下，皮肉硬化成骨質，邊緣變得鋒利，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手刀。
天啟在地球時，存下了許許多多或有用、或無用的知識、信息，尹非凡可以根據需要，提取有用的部分，也能將不需要的部分截取出來，塞給天啟。
所以，隻要他願意，能迅速變成各行各業的老手，也能在眨眼間，成為啥都不會的小白。
這會兒，尹非凡就是最熟練的魚販子。
手法老道的刮魚鱗、剖魚腹、清理內臟，最後把整條魚放進水裡清洗。
處理過程中，尹非凡確認，這魚雖然長得像食人鯧，但它與食人鯧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
洗乾淨後，尹非凡把魚切段，用他讓草找來並洗乾淨的大葉子，一段一段包起來。
“嘩啦——”
包第三段魚的時候，河裡忽然掀起巨大水浪，隻見一條少說有十來米長的大魚躍出水麵。
同一時間，比蹄釋放氣勢時更強的壓迫感，鋪天蓋地向兩人壓來。
尹非凡畢竟是登上過巔峰的大佬，即使實力倒退，也不會被這種程度的壓迫威懾到，草卻不行。
明明都快嚇破膽了，偏偏身體不聽使喚，隻能傻愣愣的僵立在原地。
身不由己的狀態，直到大魚返回河中，草“噗通”一下跪到地上，渾身哆嗦，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等大魚自視線中消失，尹非凡抬頭，看了眼低空盤旋的食腐鳥，加快手中動作。
剛才的大魚也好、天上盤旋的食腐鳥也罷，應該都是被血腥味吸引過來的，時間拖得越長，被引來的掠食者越多，好在，他提前做了準備。
尹非凡指點草摘的大葉子，經天啟分析，有相當不錯的隔絕氣味效果。
花了不到一分鐘，尹非凡裹好所有魚段，看了眼還沒恢複過來的草，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屁股。
“你打算留在這裡等野獸叼嗎？還不快起來！”
草回過神，哭喪著臉說：“非凡，我腳軟。”
尹非凡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的說：“腳軟跟我說有什麼用？你不會想要我背你吧？”
指指用藤曼紮在一起的樹葉包，“我告兒你，你要是不起來跟我一起搬，這個，一口也不給你吃！”
一聽尹非凡說不起來沒肉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草立刻原地蹦起來。
“我要吃肉！”
尹非凡捂住差點被草叫聾的耳朵，想想氣不過，在草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瞎咋呼啥，想吃就好好乾活！”
“哦，好的。”
草摸摸被拍的後腦勺，咧開嘴，笑得特彆傻氣。
一人背起一串樹葉包，兩人離開水潭，往回走，走了沒多遠，草想到什麼，“哎喲”一聲，又掉頭往回跑。
“你乾嘛去？”
“石盆，我的石盆沒拿！”
石盆？
哦，是那個奇形怪狀，放地上會滾的石製器皿。
等草撿回石製器皿，兩人加快速度，遠離水潭。
他們離開不久，水潭邊陸陸續續來了不少被血腥味吸引的野獸。
這些野獸，大多體型不大，多是與食腐鳥一樣的大自然分解者，它們也是最會追蹤屍體、血肉的一群生物。
引河水入水潭的淺溝入水口，翻滾的河水呈現淺紅色，顯然，水下世界正在發生一場激烈的廝殺。
“吼——”
渾厚的獸吼震動曠野，更厲害的掠食者，正在向這裡靠近。
聚集起來的小型掠食者一哄而散，就連盤旋不去的食腐鳥，也驚飛而起，四散逃離。
聽到咆哮的草臉色一白，左腳絆右腳，差點把自己給絆倒。
“鎮定點！”
尹非凡及時抓住草的胳膊，避免他跌個嘴啃泥。
草感激的衝尹非凡笑笑，接著，緊張兮兮的問：“剛才的叫聲你聽到了嗎？是、是不是有很厲害的野獸過來了？”
尹非凡眼神閃了閃，故意反問道：“你們之前沒在附近遇到過厲害野獸嗎？”
“遇、遇到過。”
芻民聚居地沒有圖騰柱，經常受到野獸的襲擊。
“那不就得了。”
草張張嘴，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出個因為所以然來，隻好閉上嘴巴，繼續跑。
尹非凡用眼角餘光瞥了草一眼，心裡卻在數落自己浪慣了，竟然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此時的尹非凡已經意識到，草沒有清洗獵物的意識，很可能不是他以為的原因。
芻民不是不懂處理獵物，而是他們不會在部落附近的水源乾這種事，因為，血腥味會引來掠食者，增加聚居地的危險。
尹非凡不知道木和草以前怎麼生活。
但他們年紀不大、實力低微，集體狩獵不會帶上他們，也就沒機會讓他們知道新鮮獵物怎樣處理。
尹非凡不是好人，但如果真因為他，給聚居地的人帶去危險、造成犧牲，多少有些不得勁。
憶起進入聚居地時，看到的咬痕、爪痕、殘破篷子，尹非凡停下腳步，把背在身上葉包串放下，從裡麵拿出兩包，又重新綁好。
“這一串，也你背。”
草啥也沒問，道了聲“好”，利落的背起尹非凡那串裹了魚段的樹葉包。
尹非凡見狀，暗忖：這傻娃子，憨是憨了點，但當同伴的話，憨點才好，能省不少勾心鬥角的時間、精力。
這要還在地球上，他什麼都不解釋就這麼乾，非被唾沫星子噴死不可。
“你帶著東西回聚居地。”
因為草的關係，給自己弄了個爛攤子的尹非凡，心情也沒那麼糟糕了，交代一句，轉身往回跑。
“唉？非凡，你跑錯方向了！”草見尹非凡往回跑，焦急大喊。
“我去把野獸引離聚居地，很快回來！”
草聞言，也掉了頭，跟著尹非凡跑。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尹非凡好氣又好笑，扭頭，凶巴巴的說：“你跟來乾嘛？拖後腿嗎？！”
草又跟了幾步，才慢慢停下。
聽尹非凡說他拖後腿，草心裡難過，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人、魚大戰，又不得不承認，他跟上去，隻有拖非凡後腿的分。
草紅著眼睛、咬著嘴唇，埋頭往聚居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