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恩祭與眠雪祭, 深綠部落一年中,最大也最重要的兩次祭祀。
尹非凡人要參加覺醒儀式,沒有隨同扶撫洞眾人一起前往圖騰廣場。
他們與所有處於最佳覺醒年齡的崽一起, 在勇士台集合,等待祭祀開始。
月上中天之際,首領樞雙手持骨槌, 敲響了荒古犀獸獸皮製成的巨型皮鼓。
“咚——”
大祭開始!
勇士台上的孩子齊齊一跺腳, 舉起拄地的石矛, 平舉在肩頭。
尹非凡動作標準的做了相同的動作, 抬頭挺胸, 一步一步,朝聳立於圖騰廣場正中的圖騰柱走去。
“嗚——”
蒼茫的號角聲, 猶如遠古巨獸的歎息。
“啊——”
不響, 卻能傳遍整個部落的祭歌起音。
每天都要去巫家裡聽課的尹非凡, 一下子就聽出了那是華的聲音。
長長的起音過後,一個個古老的音符與神秘的祭詞, 被巫吟唱出來。
自入神恩季以來, 便充滿各種聲音的林海, 突兀的安靜下來。
鳥啼、獸吼、蟲鳴、風拂草木的“簌簌”聲……
所有屬於這片植物海洋, 生機勃勃的聲音, 全部消失了, 深綠部落方圓數日路程內, 隻能聽到一種聲音,蒼茫古老的祭歌。
高聳的圖騰柱上, 一道道金色紋路被點亮,屬於深綠的群山圖騰,猶如暗夜中的燈塔, 熠熠生輝。
踩著奇特的步子,尹非凡機械的做著各種動作,神情木然,好似沒有靈魂的偶人。
練習時,隻有覺醒儀式上跳的正式祭舞,才有通靈降神之效,能帶給尹非凡無形的壓迫。
由勇士台到祭壇的這段,在他看來,隻是單純的、沒有特殊之處的過場禮。
現實卻在尹非凡的臉上,落下了重重一巴掌。
祭舞,從皮骨敲響的一刻,就開始了。
練習時沒有通靈的感覺,不過是因為這些動作是一個蓄勢的過程,需要配合整個儀式的進程,才能漸漸產生玄奧的降神效果。
可以想見,在他們踏上祭壇的刹那,也是蓄勢完成的時候。
意識到這點的尹非凡,真是罵天、罵地、罵祖宗的心都有了。
鞍第一次演練祭舞給他們看時,尹非凡就知道,一旦跳舞的人進入玄奧的、近乎通靈的狀態,身上便會凝聚勢。
這種勢,天然帶著壓迫,且能互相融合、疊加。
根據鞍人一起跳祭舞產生的壓迫,以及部落處於最佳覺醒年齡的孩子數量,尹非凡計算後,判斷即使無法融入,也能承受住多重疊加後的巨大壓力。
這也是他知道自己怎麼都跳不出真正的祭舞,還敢說出“跟著跳沒問題”的原因。
現在,尹非凡沒有信心了。
XX的,這壓力跟練習時完全不是一個級彆好伐,賊老天是要玩死他啊!
滿肚子苦水,無處可倒,尹非凡隻能時不時切換視角,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從天啟視角俯瞰,平日裡空曠的圖騰廣場上,滿是盛裝打扮的深綠人,粗略一算,足有一千六、七百人,比他們參加試煉時聚集的人更多。
年紀過大的老人、過小的孩子、不良於行的傷員……
總有那麼些因為這樣、那樣原因,無法或不願見證試煉的人。
神恩祭卻不同。
沒有一個部落人,願意錯過祭祀先祖與圖騰的大祭,那是重於生命的崇高信仰。
人群中,有抱著新生兒的父母、有背著老人的子女、有扶著戰友的戰士……
人們互相幫助,不落下任何一個族人。
這樣的團結,出生在二十一世紀的尹非凡很難見到,他出生成長的時代非常精彩,每時每刻都有各種各樣的誘惑,末世降臨前,他所在的國度十分安全。
安逸中不失精彩的生活,降低了個體對集體的依賴、催化了多種多樣的穀欠望。
比起國家、民族、集體,人們更重視小家與自我。
兩種生活,說不上熟優熟劣,那是老虎獨占山林、獅子結群草原的自然選擇。
但尹非凡自己,還是更喜歡人們團結互助、共度難關,尤其,在他經曆了那樣叫人絕望的背叛後。
源自人性之惡的黑暗與冰寒,隻有人心之善能夠驅散。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