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二叔。”
“巒星河!”
在各種關切的喊聲中,巒星河眼前一黑,失去了全部意識。
***
夢裡屬於真正巒星河的記憶像是播放器似的轉過。
畫麵最後定格在他被車撞飛出幾米遠。
睡意突然襲來,巒星河隻覺得整個人疲倦不堪,猛眨了幾下眼睛後還是無力地合上。
這一覺睡得深沉,再次睜眼時,眼前的畫麵讓他有些恍惚。
車頂,而且是在一輛移動的車內。
“爸!”
巒星河的突然醒來讓車內幾人驚喜異常,巒娟撲到巒星河身旁,帶著哭腔一遍又一遍呼喊他的名字。
看來還在本世界。
巒星河勉強笑了笑,本想開口安慰兩個眼睛都哭腫的女兒。
可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爸,你彆說話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巒星河昏迷後,傅晟連忙把人送往了江柏縣縣城。
但縣醫院條件簡陋,做完檢查後隻能基本確定是心臟出了問題,但具體是什麼問題還得去上級醫院做更詳細的檢查。
在傅晟父親的決定下,他們連夜又把人送往都城治療。
“爸你已經昏迷三天了。”巒麗麗哭道。
這三天對巒星河來說是一晃眼的功夫,對外界的人來說就是地獄。
生怕是自己刺激到了巒星河,傅晟這幾天根本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在國外時就時常聽爺爺奶奶老念被迫留在國內的二叔。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回國,他再給二叔弄出個好歹來,以後這傅家他也不用回去了。
現在看到人終於醒來,傅盛也不由跟著鬆了口氣。
兩個小時後,巒星河住進了都城最好的省一院高級病房。
早早等在病房裡的兩位老人才剛看到他就先哭了一場。
等檢查結果出來,確診為心衰之後又哭了一場。
再然後病房內上演認親戲碼,又抱著巒星河大哭一場。
住進來大半天,巒星河耳旁的哭聲就沒停止過。
親生父母哭過後,哥哥姐姐又輪番來哭,最後又輪到兩個女兒。
原主的身世被揭開。
傅老爺子因家境富裕遭人陷害,在特殊運動到來之前帶著家人準備出國躲避。
而因傅老太太剛生完孩子沒多久,身子在長途跋涉中落下病根,根本無法哺育還在吃奶的孩子。
無奈之下,他們隻得托孩子托付給相熟的一個朋友。
本以為隻是短暫地躲避幾年,沒想到這一離開就是四十多年。
他們再次回國是以華僑的身份回到江柏縣。
一家人在四十多年後終於得以團圓。
好不容易等到醫院的探視結束,病房內安靜下來,腦海裡又傳來鶴頂紅的尖叫聲。
意念一閃,進入空間門內。
鶴頂紅正圍繞著地上一顆食指高的七彩苗盤旋。
一聲高過一聲的音浪吵得人頭疼。
“巒星河,生命樹的種子長出新葉片了!”
“看到了。”巒星河沒好氣地捂住耳朵。
梵應不知從哪裡飛來,落到巒星河肩頭上極其不屑地“嗤”了聲。
“種了百年才三片葉子,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鶴頂紅不惱,反而笑眯眯地煽動翅膀:“多虧了原主強烈的感激之情,幫助生命之樹衝破了最後一層桎梏。”
突然出現的認親支線讓原主意識蘇醒,巒星河現在都還能感覺到屬於那個“巒星河”的激動心情。
伸手輕輕撫摸了下生命之樹的葉片。
帶著絨毛的葉片親昵地蹭著巒星河的手指,第二片葉子卷起,將手指包裹在了其中。
指尖突然傳來輕輕的刺痛感。
一根七彩光線緩緩從指尖往胳膊生長過去,最後停在了巒星河眉心。
“生命樹認主了!”梵應馬上提醒。
生命樹認主的過程極其緩慢而且難受。
刺痛過後是灼熱襲來,再然後如螞蟻啃噬的癢意和刺骨寒冷依次傳入。
“隻要生命樹認主,最多幾個月就能長成,咱們能回家了!”鶴頂紅繼續激動。
事實是不用幾個月。
巒星河能抽回手指的下一瞬,生命樹苗開始急速生長,頃刻間門就長到了兩米多高。
七彩樹乾,白色樹葉,生機澎湃。
龐大樹冠好似遮蓋住了空間門的半邊天空,讓人甚至都看不到延伸到了何處。
轟——
一陣陣的生機從樹乾處蕩漾開來,狂跳的心臟逐漸跟著安靜了下來。
“你們看!”梵應突然指向地麵。
生命樹的樹根穿破地麵,朝四周延伸開來。
“它在穿破空間門屏障,等穩定下來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巒星河心潮澎湃,有些不敢相信千年來夙願完成竟然就在眼前。
砰砰——
是屬於巒星河的心跳。
咚咚咚咚——
突然出現的另一道心跳聲讓巒星河猛然一怔,抬手撫上心口。
確實有另一道不受控製的心跳聲,而且巒星河能感覺到這道心跳中所蘊含的激動之情。
“難道……原主的意識重回了身體?”巒星河大驚。
【你能感覺到我的存在?】
巒星河意識中突然響起道驚慌失措的聲音,就好像是在與自己對話般音調一模一樣。
【你是‘巒星河’?”】
【是我。】
【你難道一直存在於這具身體裡?】巒星河猜。
而他的猜測完全準確,從巒星河穿過來的第一天起原主就能看到他所做的一舉一動。
在他的世界裡,隻是睡了一覺,身體就變成了彆人操控。
開始他也不甘,也怨恨。
但隨著時間門推移,發生了許多讓原主驚恐的事。
他試想如果是自己遇到這些事究竟會如何處理,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否定的情緒一旦充斥腦海之後,他的意識變得混沌起來,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在逐漸消散。
直至傅晟的出現。
意識猛地蘇醒,他又產生了強烈的生存意願,而恰巧此時由於生命之樹長出新葉片,巒星河的意識鬆動。
這才讓他意識趁虛而入,爭搶身體之中無意識傷害了心臟引起心衰。
【如果你早些告訴我好了。】巒星河歎。
如果早些說,也不至於引得心衰。
【就算隻能活一年,我也想活下去。】原主帶著絲請求地說道。
巒星河長歎口氣。
跟鶴頂紅解釋過來龍去脈後,他先將生命樹的事放到一旁,意識鑽出空間門。
病房內。
兩個女兒真躡手躡腳地在房間門裡整理著東西。
眼睛看過去的一瞬,原主意識衝入腦海,眼淚搶先一步從眼眶流下。
巒星河任由原主意識占據腦海,控製意識緩緩退出身體。
直至他徹底成為了一個旁光者。
“小娟,麗麗。”
透過原主眼睛,巒星河看見兩個女兒身體一抖,驚慌地衝到病床前。
父女三人抱頭痛哭起來。
嚴格算起來本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但由於是原主意識中途占據身體,世界法則並未察覺到異常。
巒星河沒接受到下一個世界的感應。
這也意味著巒星河隨時可以利用這個空隙用生命之樹回自己的世界去了。
靜靜看原主與女兒說了好些話後,巒星河輕輕說了聲再見。
意識重回空間門。
三足和閩水都受到鶴頂紅召喚回到了空間門。
巒星河看向閩水:“你是準備和我走還是留在這裡?”
閩水很堅定地點點頭:“跟你走。”
至於其他幾隻,巒星河沒有必要多問。
鶴頂紅比巒星河還積極,梵應來去自如,想回家隻要召喚老爹隨時都能離開。
三足拚命搖晃尾巴,一臉討好,讓巒星河直接省去了詢問的過程。
一一把大家都收進儲物格後,巒星河抬頭看向生命樹。
抬手觸摸樹乾。
華光閃過。
病房內的“巒星河”心頭一滯,明顯感覺到了巒星河意識的消散。
【謝謝。】
他翹起唇角對著空氣笑了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