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王婕妤覺得腦子嗡嗡作響,聲音都有些飄忽了。
“父皇是放了我們一馬。”陳耀語氣篤定,“父皇不打算追究,所以就隻是這樣輕輕放下了。父皇雖然平常不顯,但對我們還是十分偏愛的。”
“是這樣嗎?”王婕妤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問。
陳耀非常肯定地點了頭:“父皇當然是偏愛我們的,偏愛大哥,也疼愛我,隻是這些疼愛都不會表現在明麵上。”
“可是……”王婕妤抬眼看向了陳耀,“或者你父皇是對你也偏疼,可陳麟不會啊!”
“但父皇心裡,陳麟也還是親生的兒子。”陳耀說道,“並且,父皇膝下如今再沒有皇子了。”
這話從陳耀口中說得輕易,卻讓王婕妤一下子確定了張貴人所說的那些也許就是真的。
若是在陳瑄心裡陳麟仍然還有一席之地,那麼陳麟將來就是能起複的。
“娘,隻要我還在,你就會安然無恙。”陳耀卻並不知道王婕妤在想的是什麼,他懇切地看向了自己母親,“將來無論我是為王或者為臣,你跟著我就是了。”
王婕妤回過神來,她勉強笑了笑,道:“有你這句話,娘倒是放心了。”
用過早膳,王婕妤又與陳耀說了會兒閒話,眼看著快到他去校場習武的時間,才讓人好生送他去武場上。
她重新梳洗換了衣服,讓人先往宣華宮跑了一趟,聽聞了張貴人現在是有空的,才起身往宣華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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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華宮中,張貴人耐心地坐在鏡子前麵看著宮人給她梳一個尤其複雜的發髻,聽著外麵通傳說王婕妤過來,也沒有起身。
“讓她在外麵等著吧!”張貴人吩咐錢元。
錢元應下來,躬身出去。
身後宮人把頭發盤好,接下來捧出了一匣子花樹步搖花簪,依次妝點在高聳的發髻上。
張貴人看著發髻正中那隻鳳釵,想起來之前謝岑兒剛進宮時候送給她那隻金鳳釵。
這兩日下來,她冷眼看著,謝岑兒應當不會被陳瑄許以子嗣。
否則便不會讓外命婦去朝拜她。
陳瑄不會給一個貴嬪那麼額外多的恩典。
謝岑兒也不是蠢人,前車之鑒梁皇後就擺在那裡,她自己也不會要什麼子嗣。
如此倒是簡單。
隻要是這樣,她和謝岑兒就還是同一邊的,永遠不會站到對立的兩頭。
她在宮裡十多年,雖然不懼怕什麼敵人,但卻也不想和謝岑兒這樣的人當對頭。
想著這些事情,身後的宮人就已經把發髻上的裝飾都已經整理完畢了。
“娘娘,您覺得好看嗎?”侍女笑著問道。
張貴人回過神來,她朝著鏡子看了一眼,鏡子裡麵的她,豔若桃李,眉目如畫,仿佛和剛進宮時候一樣年輕貌美。
“不錯。”張貴人笑著讚了一聲,扶著那侍女便站起來,“去見王婕妤吧!”說著她又頓了頓,看向了已經重新進來的錢元,“你去甘露宮問問,今日貴嬪可有空閒,內府新進了一些首飾,我瞧著不錯,你送去給她看看。”
錢元忙再應下來,見張貴人再沒吩咐,便往甘露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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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宮中,謝岑兒一邊看著從謝府送來的書信,一邊聽著錢元傳達了張貴人的話,然後抬頭看了一眼錢元帶來的那些花哨的首飾。
“等晚一些吧!”謝岑兒讓人直接把首飾留下了,“你就對貴人說,我家那點事情還忙著呢,恐怕要到晚間時候才過去找她說話,若是等不及,就明日也行。”
錢元見謝岑兒收了那些首飾,心已經放下了大半,韋家與謝家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曉的,於是他忙道:“奴婢這就回去與娘娘回話。”
“去吧!”謝岑兒擺了擺手,看著錢元退出去之後,才轉而看向了身旁的常秩,“既然母親想進宮,便讓她來吧!正好中午留她用午膳。叫個伶俐的內侍去傳話就可以,你不必親自去了。”
常秩應下來,便去找了個小內侍往謝家去跑腿。
謝岑兒再讓人把錢元帶來的那一大匣子首飾拿過來看了一看,忍不住笑了一聲,裡麵這些首飾不可謂不貴重,且一看就不是什麼內府新進,大概是陳瑄命人特地給她打的。張貴人對她不管心思如此,每每出手倒是極為大方。
她略想了想,看向了玉茉,道:“你把前兒陛下給我送的那身白狐裘找出來,等去甘露宮的時候帶上。”
白狐裘曆來少見,陳瑄那天也是與她聊兔子聊老虎最後聊到了皮子上麵,才想起來他也得過這麼一件罕見的白狐裘,於是送給了她。
有來有往,才能長久。
張貴人既然態度已經擺出來,她不介意迎合一二。
不過張貴人這回找她的目的究竟會是什麼呢?
為了太子之位?
還是為了在宮中那些已經準備好了承寵的美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