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謝岑兒。
非常顯而易見,謝岑兒對他並沒有什麼感情上的傾注,她進宮完全隻是因為他的一道旨意。
她的進宮是前朝政局在後宮的延續,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沒有所謂的愛與情感,讓謝岑兒與他之間少了一些感情的模糊,多了一些利益上的共鳴,他可以坦然把她看作一個臣子——確切來說,他也真的把她看作一個尤其知心可以托付將來的臣子。
想到這裡,陳瑄突然又有些慶幸謝岑兒是個女人。
若她是男人,在朝中或者更能發揮聰明才乾,或者就能成為第一個盧雪能帶兵去蕩平胡人,但他永遠也不會把大權給予她,也不會輕易把魏朝也托付在她手中了。
他會忌憚這樣一個男人,會不會某一天就成了謀朝篡位的逆賊,就好像從前的韋榷,就好像他的太子和韋蒼。
而女人,至少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她需要依附著他,就算他慷慨分享了朝政大權,她也仍然不會像那些朝中的大臣那樣野心勃勃想要更進一步行謀朝篡位之事。
因為她會很清楚地知道,誰才是與她利益共同的那一個。
她身後的娘家隻是後盾,無法給予她任何權利,甚至還要分享她手中權利。
朝中大臣隻會讓她交出權利,叫她重新回去後宮中。
隻有他給予了她權利,讓她從後宮走到了前朝來。
所以在他還活著的時候,謝岑兒會很明白自己應當做的是什麼,她不會在他還活著的時候產生任何不應當的想法。
至於等他駕崩了,這個女人會怎樣做,那就是將來的事情了。
他死了,便看不到,也無從得知。
她會不會更進一步,能進到那一步,全憑她自己的本事。
做得到,是她天時地利人和全部占儘,便就是蒼天垂憐;做不到,那就是曆來如此,她不可能成為那個例外。
各種想法在腦海之中淩亂翻滾,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大亮。
陳瑄坐起來,撩開帳子往外看了一眼,索性就叫了人進來伺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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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貴嬪說一聲,等會與朕先回宮,剩下讓他們收拾了趕上來就行。”陳瑄忽然又改了主意,“就騎馬回去好了。”
張淮忙應了下來,轉身叫人往各處去通傳,又叫人去通知中軍前來護衛。
謝岑兒那邊剛起了身就聽說陳瑄改主意要騎馬回康都,實在是詫異了一會,便忙叫玉茉去把騎裝重新找出來。
“等會我跟著陛下先回去,你們在行宮這邊注意打點清楚了,就按照昨日吩咐過的來。”謝岑兒向常秩和玉茉說道,“注意彆讓人怠慢了施美人那幾個。”
“是。”常秩和玉茉一起應下。
這邊謝岑兒剛穿好騎裝,還沒多叮囑常秩他們幾句,那邊陳瑄身邊的張淮又過來請了她過去。
到了陳瑄那邊,便看到陳瑄已經騎在馬上,一旁的內侍牽著她經常騎的那匹棗紅馬等著她。
“走了,朕等你好久。”陳瑄示意她上馬跟上,“趁著這會兒天剛亮人也少,你和朕再在路上比一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