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劍出山河(2 / 2)

社稷山河劍 退戈 7215 字 8個月前

偏偏撞見這事的人是傾風。她一直長在界南,行事磊落直白,性情孤傲爽快,怎會在意那些權與利之間的心照不宣?

又偏偏撞到她跟前的人是紀懷故。這小子可是權貴中的權貴。要是他在界南出了事,隨行的幾人都少不了麻煩。

柳隨月心道怎麼叫她碰上這麼倒黴的事情?彆敘師兄的卦象都不準了嗎?

她窺覷了眼傾風的神色,隻從她臉上看出些許興味,辨不出其它。一時不知是她真的不在意,還是被氣到了極點,反而顯得平靜。

“陳傾風!”

紀懷故久攻不下,本就滿是煩躁。傾風又橫插一腳壞他好事,新仇舊怨一塊兒上來,哪裡還有什麼好臉色?

他壓低下巴,目光陰毒道:“難道你想勾結妖族?”

傾風的臉色也是一冷,唇角的弧度卻是更深了,手裡無聊地挽了個劍花,不溫不火地回了一句:“你不能因為他是個妖就說我勾結妖族。照你這樣講,如今坐鎮刑妖司的就是大妖白澤,那整個刑妖司都是勾結妖族?”

紀懷故怒斥:“白澤可是應國運而生的瑞獸,天生達知萬物之精,豈是他這種野狐能比!你陳氏對先生就是如此不敬?”

“哦,那我換個比較。”傾風從善如流,挑著劍尖在二人之間虛指,“他好歹是我認識的妖,你不過是我沒見過的人,你如何能跟他相比?且你先前出言辱蔑我師父,目無尊長、不孝不義。我不是非要幫妖,我不過是人之常情,不忍見這野狐無辜遇害。”

狐狸臉上頓時浮現出感動神色,想說你陳傾風果然是個能講道理的人,但如果不叫他野狐就更好了。

那感情剛滋生沒多久,又聽傾風悠悠跟了一句:“何況我為何要將他的命讓給你?狐狸就算真犯了什麼罪,我拿下他送去刑妖司,好歹可以換點賞錢。任由你今日在此誅殺了他,那我在山下巡查數月所廢的苦功該怎麼算?”

紀懷故此生沒見過這般坦然還這般無恥的人,黑著臉氣結道:“這狐狸從我家寶庫偷走蜃樓都才不到一個月,你哪裡來的巡查數月?!”

“我打小記性就不好,我記著就是數月。”傾風說,“不過這個關係不大,跟這狐狸犯了什麼錯關係更大。”

紀懷故權衡片刻,眼珠轉了半圈,抬起下巴:“你若隻是想要換取賞銀。說吧,你要多少錢?”

傾風伸出一隻手。

紀懷故:“五十兩?”

傾風搖頭。

“五百兩?”紀懷故想了想,“可以談。”

傾風還是搖頭。

“五千兩?”紀懷故嗤笑,“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就癡人說夢了?”傾風說,“可我開的價,是五萬兩。”

紀懷故眯起眼睛:“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幫這隻狐妖了?”

傾風一臉孺子不可教地指著他:“唉你這人。漫天開價,坐地還錢嘛。你懂不懂規矩?”

“你腦子是不是——”紀懷故氣得跳腳,強行忍住,暴躁一拂袖,“五十兩,多了沒有!”

傾風乾脆道:“不行。我不談價。”

紀懷故總算回過味來,渾身火氣沸騰,恨不能撕碎眼前的人:“你耍我?!”

傾風哂笑出聲,此時才顯露出自己真正的怒火:“耍你怎麼了?先生創辦刑妖司,是為詳明法製、顯箸綱紀,以震懾留在人境的妖族,不要妄圖借由妖力傷害尋常百姓。旨在人、妖兩族能平等共處。朝廷管人,刑妖司管妖,素來涇渭分明。刑妖司的刑罰裡沒有一條是煉妖傀,你朝廷也沒有權力來責辦妖族!”

紀懷故見事已敗露,傾風又不願放過,連說了幾聲“好”,索性承認:“是又如何?難道你敢殺我?”

他說得冠冕堂皇:“這幾個孽畜都是敢進我家寶庫行竊的小賊,他們不僅窺伺我人族的秘寶,還想竊取朝廷的機要密文,我留他們一命已是法外開恩。不提交刑妖司,是為防機密外泄。我帶他們出來,是為捉拿同夥。你能判得了我的錯處?”

狐狸跟著叫道:“是啊,你們刑妖司的人敢殺他嗎?!”

傾風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未退,扯著唇角緩緩回頭。

狐狸陰陽怪氣道:“他父親可是代理朝政的親王,與國運氣機緊密相連。你刑妖司的司主就是應國運而生的瑞獸。如今人族本就勢微,白澤法力已大不如前。殺他父親牽動國運等於重傷白澤!”

傾風一臉古怪道:“我又沒要殺他父親。”

“他父親就他一個兒子!你殺了他,他父親豈能善了?”狐狸森然怪笑,齜牙咧嘴,“你刑妖司的人,敢對付他嗎?看在白澤麵上,也隻能多番縱容!”

傾風劍光往狐狸臉上一掃,冷聲道:“狐狸,你要是再在這裡用這麼拙劣的激將法,我就先拔光你的毛,再把你丟出去。”

狐狸喉嚨滾了滾,最終還是乖覺了不少,沒敢再拿腔捏調地諷刺刑妖司。

紀懷故身邊的侍衛恩威並施地道:“姑娘,既然他已主動說明,以你的聰慧該知曉其中厲害。我勸你不要給你師父添麻煩。天下局勢風雲變化,早已不是當年的境況。人境也不止界南這一個地方,希望你審時度勢,將此事爛進肚子。你若同意,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五百兩,你當無事發生離開此地。”

“我若真想掙錢,你覺得我會缺什麼五百兩?我若真貪生怕死,你覺得我會在界南待這十來年?”傾風整個人同她手上的劍一樣,有著一種無所束縛難以捉摸的隨意。她對著誰說話,卻不一定看著誰,就好像她此刻分明是盯著紀懷故,下一句又是問的狐狸。

“他要殺你,是因為你偷了他的東西。那你要殺他,又是為了什麼?因為這些妖傀?”

狐狸一提此事,瞬間兩眼發紅,盯著紀懷故,深惡痛絕,一字一句道:“何止是妖傀!”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有言情線,但是師徒情很純粹,就是父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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