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劍出山河 如果你能告訴我答案,我助你……(2 / 2)

社稷山河劍 退戈 6330 字 8個月前

傾風:“……”

她麵無表情地把手中幾截斷草灑進水裡。

林彆敘見她一臉吃癟的表情,得意笑了一下,接回原先的話題,那笑容便很快隱沒了:“他是住在邊境的人奴,每日辛勞耕作,圖一口雜糧飽腹,養我很是艱苦。我生來時便有數不儘的人想要殺我,他隱約猜到我是白澤,還是替我瞞下身份。”

傾風抬手打斷,不解道:“他們為何會想要殺你?”

“因為妖境還有不少百姓在等著歸家。在他們眼中,我出世便是個錯誤,意味著妖族在興盛,人族在衰亡。尤其是十五年前,妖王掌控了打破天地屏障的秘法,能自由穿行於兩境。他們便更想殺我而後快,以折損妖族的氣運。”林彆敘說著多瞅了傾風一眼,示意她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傾風擺擺手,架起條腿,托著腮讓他繼續。

林彆敘在她對麵不遠找了塊石頭坐下,盤起腿,手肘搭在膝蓋上,與她四目相對。用一種恬淡到漫不經心的語氣說:“我十多歲那年,具體什麼時候已經不重要了。有隻小妖意外淪落到邊境,我目睹幾人要對他虐殺,出手阻止。幾人不予理會,我意外將其打傷。我覺得自己沒有錯,不肯反省,我父親對我大失所望,覺得我終歸是隻妖,會站在妖的立場,來日必成大患。於是他舉起鐵鋤,想要殺我。可惜我在妖境受天道法則庇護,他一擊之下隻差點砍傷自己。”

傾風聽得心生悵惘,頭稍稍抬正些,矯正了自己吊兒郎當的姿勢。

林彆敘不知私下回顧過多少次,才將這一段陳舊悲哀的往事打磨得平淡如水,說起來有如置身事外。

“他為了殺我,將我綁縛,帶去少元山。那年冬天風寒雪烈,片片如亂舞梨花,他隻有一身單薄布衾,帶著我長途跋涉,還沒上到少元山,人已經凍死在半道。我冷眼看著他死在路上,死前還在低喃,‘請先生誅殺此妖。’。”

林彆敘笑著搖搖頭:“他養我十多載,臨死前搏出命去也要殺我。可惜了,當我真的到了人境,站在先生麵前,先生卻選擇留我生路。”

傾風一臉莊肅,張了張嘴,有話想問,見他語意未完,又咽了回去,沒有打斷。

“先生問我為何而來,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又問他,‘究竟何為天道、何為人道,又何為妖道?’。”

林彆敘用指腹撫過一旁高長的野草,下垂的寬袖壓彎了脆嫩的草葉。

“先生對我說,我觀天地真理,諸世萬妖,卻不知何為傷心,自然也解不了‘道’。讓我此後隨他修行,自尋答案,我便一直待到了現在。”

傾風聽著這個問題覺得已有點玄乎了,是誰要來考她,她會忍不住大罵“狗屁”的東西。可這念頭對先生有點不敬,於是隻憋在了心裡。

林彆敘抬眸看她,說:“彆抓耳撓腮的,想問就問。”

傾風迫不及待開口:“絕塵師弟是不是早知道你是誰?”

林彆敘說:“天下間,原本隻有白澤可以壓製龍脈的妖力,之後是他,所以你以為他是什麼人?”

“哦……原來他才該是刑妖司的大師兄。”傾風恍然大悟,緊跟著唏噓道,“那他們謝氏兄弟可真是得天獨厚。一個有拔劍之資,一個是白澤遺澤。隻可惜一個轉投妖境,另一個成了劍鞘,連身份都叫你給頂用了。”

林彆敘頷首附和:“所以際遇一字,有如辭樹落花,飄浮難料啊。”

傾風按下心頭感傷,又問道:“那你是怎麼忽然到人境來的?總不是跟狐狸一樣,走著走著掉過來的?”

“嗯?我沒有說嗎?”林彆敘補充道,“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就站在我父親身邊,還沒把他埋了,人就被丟過來了。不過我曾聽人提過,少元山上關著一位領悟龍脈遺澤的人族,想必就是他乾的吧。”

傾風詫異道:“龍都快死了,還有人能領悟它的遺澤?”

林彆敘玩味地重複著那兩個字:“際遇。”

“際遇、際遇!”傾風口氣發酸地道,“不像我,連個遺澤都沒有。”

林彆敘不以為意地道:“你羨慕他做什麼?”

他身體前傾著湊近過來,朝傾風伸出手,眸光深邃而炙熱,邀請道:“我生來就壞,無甚所謂。妖族得道也好,人族得道也罷,我都不感興趣。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應天道而生所求為何。如果你能告訴我答案,我助你登位。”

傾風眉梢輕挑:“什麼登位,說得好像你要捧我做皇帝一樣。”

林彆敘笑出聲道:“皇帝哪有劍主來得威風?”

傾風拍開他的手,乾脆利落地說:“我不要。”

林彆敘唇角的笑意就那麼凝固在臉上,帶著分荒謬的語氣道:“你不要?”

傾風站起身,趾高氣昂地說:“除非你求我啊。”

“我求你?”這筆舊賬不知隔了多久還被翻找出來,林彆敘被她的小肚雞腸氣笑,“那還是算了吧。我等你下次有了危險再來問你。反正以你的脾性,這樣的機會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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