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目光落在她身上,靜如止水,拇指按著劍柄上的花紋,許久沒有動作。
傾風放完狠話,隻等著他出招,也高深莫測地站著,對他的靜默有些不明就裡。
二人詭異地僵持下來,將後方幾人看得滿頭霧水,不知要打還是不要打。
正要按捺不住,映在牆上的燭火忽地一跳,二樓那扇破舊窗口裡猛地吹來一陣陰風,火光被壓到極致,室內驟黑下去。
等火焰重新立起,客棧裡已多出一道行蹤鬼魅的黑影。
林彆敘後退兩步,其餘幾人迅速散開。
他們察覺到了來敵的氣息,卻一時找不到對方的蹤跡,心中警鈴大作,正在四顧搜尋,那老頭兒的眼力竟是此他們更快。
傾風的劍才出了一半,老頭的殺招已經襲向那不速之客。
這一式出乎眾人預料。
看著兩邊人打將起來,傾風迅速將劍合了回去,同林彆敘一樣,挑了個角落位置觀戰,不參與二人的亂鬥。
劍光在牆麵上淩亂晃動,眾人循著光影望去,得以看清來人。
這人沒帶武器,僅靠鋒銳的長甲與老頭兒纏鬥。
傾風定睛一瞧,才發現還是個熟人——正是紀懷故家裡的那隻狐妖!
喲,這是接她來了?
可既然都是妖族的人,為何會彼此交惡?
傾風不由生疑,重新猜測起這老頭兒的身份。
難不成不是此地門奴?
又擔心隻是二人做戲,時刻防著他們忽然變轉劍招。
這入神一看,傾風倏然變了臉色。
老頭兒的手腳看著瘦如枯枝,比不過狐妖那尖刀似的利爪,可劍法技藝很是精絕,劍勢穩占上風,招招壓製狐妖,還能遊刃有餘地說笑:“小畜生,一個人也敢來?”
他劍與劍出得太快、太密,有著堪比狂風驟雨的氣魄,旁觀者妄圖追及,都覺得眼花繚亂。
傾風起初還沒看出內裡,待順著對方的劍鋒細細一比劃,將其招式拆解開來,才驚然發覺有點像是他們陳氏的劍法。
陳氏的劍術頗有點集眾家之所長的味道。聽聞各代風格皆有不同。
有的靈巧,有的穩重。有的走劈山破海之道,也有的走和風化雨之風。
同樣的招式在不同人的手裡,甚至能有天與地的迥異。
陳冀性情堅毅,不屈不折,慣常使鋒銳無匹的劍勢。傾風跟著他學,沒個彆的參考,自然也是走大開大合的路數。因此未能第一時間察覺。
待破除迷障,再看那老頭的身形,來去攻防,步法騰挪,皆是他們陳氏正統,功力與感悟甚至不比陳冀遜色。
傾風一瞬間心如擂鼓,血液發熱,持劍上前,壓著喉嚨喝問一聲:“你是誰?”
老頭兒沒作理會。
窗口再次有人闖入,正門處也衝進一道黑影。
大門那扇半開的木板被徹底卸了下來,轟然倒地,夜風帶著股黃沙的味道,猛地灌入。
老者分出一絲心神,新奇道:“怎麼今日大半個耗子窩都出來了?聞著了什麼味兒?”
他瞥向傾風等人,笑說:“就衝這幾個沒長高的娃娃?”
傾風心頭大震,顧不上那幾個夜襲的宵小,死死盯住老者,怕他又忽視自己,聲音高得近乎發顫,問道:“請問先生是誰?為何會被困在此地?您認識我陳家人?”
老者一劍揮開狐妖,才懶懶回她一句:“陳家人?陳氏的蜉蝣都絕代了,你算哪門子陳家人?你們這幾個人奸,玩兒得倒是挺花。”
傾風快被哽出血來,百口莫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