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千峰似劍 像他這樣的螻蟻,連抬腳邁步……(1 / 2)

社稷山河劍 退戈 8068 字 8個月前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帶著顫抖的哭腔回道:“我不知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蹲在樹下默默哭泣的少年一抹臉,高舉著手,獻寶似地跑過來說, “我偷聽那個在山上閉關修行的先生說過!”

眾人都看向了他。

少年頂著眾人的目光, 抽了抽鼻子,盤腿坐到地上, 惟妙惟肖地模樣起來:“那個白衣服的先生就這麼坐著, 一手按著地麵, 跟龍爺爺說話, 聊什麼, ‘你靈智初開, 尚未到悟道化形之際, 生機已然枯竭。兩族相屠的煞氣已浸透山脈, 縱我為你強行牽住一絲神識,也堅持不了太長時日。你且早做準備。’。”

“唉……”少年長長歎了口氣, 眯著眼睛眺望向遠處虛空,“‘我亦不願見此地萬物凋敝, 可山脈悟道是何其艱深之修行。若非窮途之際,我也承受不住違逆天道的反噬。’。不知道龍爺爺說了什麼,先生又說, ‘許是你我杞人憂天, 屆時不過悄然消亡也不一定。倘若真到無可轉圜之境,我會親自挑選劍主,斬斷龍脊。可是可惜了, 少元,你苦修數百載,毀於一朝。人心實不可測啊。’。”

白衣人對著竦峙千峰長長喟歎一聲:“就如此吧……”

滿地銀白光色如寒霜鋪就, 高聳春木疏影相疊,虛影所指處天長地闊。歎息聲如林風久久回蕩,最後才消散於清風明月之間。

少年說完,發現無人應和,撓著頭道:“我講得還不夠清楚嗎?”

小姑娘奇怪問:“你偷聽怎麼沒被他們打?”

少年氣憤道:“乾嘛打我?先生人可好了,他還衝我笑了!隻有你才欺負人!”

小姑娘亮起了手中拳頭,少年心下發怵,站起來往後退了退。

小姑娘也沒心情與他計較,轉了個身,哭喪著臉道:“完了,白澤先生都說龍爺爺要死了。”

白重景的求知欲總是出現在不大恰當的地方:“山脈不是還沒化形嗎?你為什麼叫他爺爺?”

小姑娘踩了踩地麵,說:“廢話,這座山存在少說有幾萬年了,我們又都是受山脈靈氣蘊養點化成形的,不叫他爺爺,難道叫他爹啊?這也太占他便宜了!還是你想叫他弟弟?你看他會不會打死你。”

白重景:“……”

白重景三兩步躲到祿折衝身後。小姑娘瞪了他兩眼,感覺太沒意思,臉色說變就變,又開始想掉眼淚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都怪山下的那群大人!”小姑娘唾罵道,“我就說他們整天打打殺殺的做什麼?少元山的山腳都叫他們放火燒禿了,不然龍爺爺也不會出事!”

被龍脈救進來的全是半大的小孩兒,沒個大人看護,這個鬼精的小姑娘已經是個領頭人了。

她一沉下臉,餘下的孩子見狀紛紛不甘示弱地開始打雷下雨,眼淚哇哇直掉。

白重景癟著嘴,暗暗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哭了,好惹人煩啊。

祿折衝冷著臉,大吼一聲:“都閉嘴!光哭有什麼用?!”

小姑娘抽了口氣,擦擦眼角問:“那現在還能乾什麼?”

祿折衝往腰間摸了摸,摸出一個小紙包,拆開後裡麵是一些種子。

眾人好奇地圍了過來,白重景也墊著腳伸長了腦袋細看。

這些種子是白重景以前揣著瓜果過來看望他時剩下的,祿折衝洗乾淨後沒舍得丟,本來想試著在屋後種下,可因附近埋有太多屍骨,他怕白重景覺得惡心,就先存放起來了。

這會兒種在這妖域裡,不定能成活。

祿折衝在地上找了塊邊角尖銳的石頭,用它來刨開泥土,將種子埋進去,再拿腳踩實。

“按時澆水。”祿折衝麵無表情地說,“還有那些看起來很茂密的樹,摘下幾根樹枝,插進地裡,不定也能種出來。種的樹越多,成妖的就越多,說不定龍脈又能活過來了。”

至於澆多少他也不知道。畢竟他沒種過地。他又沒有田。

“這樣就行了嗎?”少年臉上哭過的鼻涕還沒乾,覺得很奇妙,“這樣我就能有弟弟妹妹了?”

祿折衝怎麼知道,可實在怕了這幫愛哭鬼了,得給他們找點事做,於是硬著頭皮道:“指不定呢?妖物化形,看緣分的。”

少年用手摳著地上的土,碎碎念地說:“少元山都快死了,沒有人能再為它們點化,妖還怎麼化形啊?”

白重景一把拍在他的手背上,將他的臟手拍開,恐嚇道:“你再挖他們就死了!種子不能隨便見光!”

少年真信了,不敢再動。

小姑娘也懷疑道:“你吃過的種子,能行嗎?”

祿折衝幽幽看著她:“你在嫌棄什麼?”

白重景這小狗腿第一個跳起來:“就是!你在嫌棄我大哥的口水嗎?!”

小姑娘也大聲地回嗆:“你們兩個簡直不可理喻!”

祿折衝將兩人分開,警告地瞥了二人一眼,示意他們不要爭吵,對著人頭點了一遍,問:“都在這裡了?”

小姑娘抬手指去:“還有的在前麵。那裡吵死了,嗡嗡嗡哭個不停。幾個哥哥在哄他們。”

祿折衝覺得這幫小孩根本沒有生活的能力,聽到總算還有幾個大的,鬆了口氣,說:“帶我過去看看。”

祿折衝好歹是一個人野大的,比這群沒出過少元山的小妖懂更多東西,教著他們怎麼搭房子、怎麼煮飯、怎麼製作工具。

忙了一整晚,一群小孩兒都睡了。

祿折衝隨意吃了點野果,不喜歡跟那麼多人睡在一起,找了個人少的清淨地,也困得躺下。

睡了沒多久,感覺身前站了個人,意識昏沉地睜開眼,才發現是白重景。

祿折衝看他一臉便秘的模樣,想了想,說:“你不是拉屎都要帶上我吧?”

白重景耷拉著腦袋,嘴唇嚅囁,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麼開口。

祿折衝:“說!”

白重景被他嚇住,打了個激靈,病懨懨地道:“我想出去找我爹了。不知道他在外麵過得怎麼樣。他如果找不到我可怎麼辦?”

祿折衝說:“我沒有爹。”

白重景說:“我沒有娘。”

祿折衝說:“我也沒有娘。”

白重景靜靜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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