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千峰似劍 那些輾轉途徑過的淒涼地,善……(2 / 2)

社稷山河劍 退戈 8263 字 8個月前

白重景麵色有些慘白,聞言朝著老者躬身作揖。

“客氣了。”青衣老者笑眯眯地對著白重景道,“小懲大誡。老夫對待剛正忠直,能聽懂人話的晚輩,一向是以德服人的,小子不必害怕。”

白重景牽動著臉部肌肉,硬擠出個一個笑。

青衣老者看他如看家中稚童,慈祥地點了點頭,抬步走向河邊,指著對岸道:“老夫幫你看過,此次你從上京引來的小魚小蝦一共是七條。沒有大妖,全是不大成器的小卒。不過分派些瑣事還算頂得上用。映蔚正是缺人之際,小友可以說說,這買賣想怎麼做。”

傾風朝他端正一禮,請求道:“待我能騰出手來,要出行一趟,過去找人清清舊賬、講講道理。依北這座荒城,還有那幫小孩兒,煩請老先生幫忙照看一眼。”

“你膽子是很大,領了這幫人出來自立門戶,換做我家裡的小子,我會將他抽到半死,教他什麼是世道險惡。不過老夫欣賞你的深仁厚澤。見慣了暗室欺心、趨名逐利的小人,偶爾見見聖賢之風,也很新鮮。”青衣老者和善笑著,目光精光閃爍,比出一個手勢,“七個人,老夫就幫你照看七個月。你來回腳程要快一些,否則過了時日,老夫是翻臉不認的。老城邊上多個小城,在老夫眼裡就是個老鼠窩,入不了眼,我自己都要動手將它鏟了。”

老者說著偏頭看一眼白重景,見他有些拘謹地站在原地,聽著一人對話,神色恍惚迷離,笑著安慰了一句:“你很善良,也是個好人,但你沒什麼用。”

他拍拍自己的手臂,風輕雲淡地道:“好人還是要靠拳頭才能活得長久,否則一個早死的好人,隻能得彆人一句‘癡蠢’。我很久不見命長的好人了。老狐狸虛有其名,實則奸猾得很,也懂得獨善其身,不像你這位朋友一樣,仁善得瘋癲。小子,你也趕緊多學學本事吧,不能總跟在彆人屁股後頭走。”

白重景聽得五味雜陳,悶悶回道:“謝老前輩指教。”

青衣老者暗暗嘀咕了句,什麼老先生老前輩的。就非得帶個老字嗎?

傾風用足尖勾起地上的長劍,回身應道:“老先生不必說狠話威脅我,我會早點回來的。屆時會帶上寶貝,清去老先生的賬。”

青衣老者點點頭:“我記住你此前放下的那番狂言了。等你回來,我再與你聊聊彆的生意。”

他退了兩步,單手提起那個暈厥過去的小妖,灑然笑道:“走了!”

白重景與傾風四目相對,臉上還是那熟悉的要哭不哭的表情。

傾風等著他掉眼淚,豈料白重景硬生生將淚花收回去了。

他捏著自己的虎口,幾次猶豫後,不舍地問:“你要走了啊?”

“嗯。”傾風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囑咐道,“照看好城裡的百姓,有處理不了的事情就去找映蔚的城主,不必覺得不好意思,他的人情可以用錢買賣,等我回來了一並結賬。”

白重景頗有些悶悶不樂,倒不是因為老者臨行前的那番打壓,隻是哀怨自己確實無能又蠢笨,如老者所說,唯有一腔沒什麼用的好心,一時間想了許多。

他掀開眼皮看著傾風,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對方的決定,又不想處處拖累於她,雖然尚有許多不明白的事情,還是強打起精神,裝作無礙地笑了起來。

剛要擔保允諾兩句,免去傾風的後顧之憂,身後再次響起一道幽怨的歎息。耳廓微涼,如同陰魂附背,對著他吹了一口,嚇得他渾身僵直,一口氣堵在了喉嚨口。

“小友這樣說我,老夫委實傷心。老夫與小友分明是不吝錢財的君子之交。砸進去大把白花花的銀兩。”

白重景見鬼般地扭過頭,就見老者兩袖盈風,與他僅有一步之距,做作地拍了下額頭,深感懊惱地道:“老夫可不是故意偷聽,隻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差點忘了還有個備好的禮物沒有送給小友。”

他長袖一抖,拋出一件輕薄如紗的長衫,直接蓋在了白重景的腦袋上。

白重景趕忙將它抓了下來,捧在手裡。隻感覺觸手冰涼光滑,可不像蠶絲,更像是某種軟和的鱗片。

“這是我城中一名大妖留下的蛇蛻,早年我請狐主將其煉成法寶,可以遮掩人的聲息與體貌。本是想讓我那不成器的小兒,來日行走江湖時能夠用得上,暫且借給你了。”老者比出五根手指,鄭重其事地道,“老狐狸敲了我足足五萬兩,小友仔細著用,弄壞了得賠。”

傾風嘴角微抽,險些破功。

狐主敲你,所以你來敲我?

糟老頭子漫天開價真是不講道義。

不過這法寶確實有用,貼身存放也不顯臃腫。傾風將它疊好後收進懷裡,再次朝那老者禮貌道謝。

“好好好。”

青衣老者捋著長須,禦風而起,再次不見了蹤影。

白重景動了動耳朵,眼珠天上地下轉了一圈,小聲問:“真走了吧?”

傾風好笑道:“走了。”

白重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道:“你真要去都城嗎?”

“是。”傾風橫過長劍,眸光低斂,淺笑道,“手上的劍要見見血,人家才能相信你不是個光在嘴上厲害的劍客。否則他們繼續安居一隅,過那土皇帝的逍遙日子,不是更好嗎?”

傾風補充一句:“你可彆再說什麼你要同我一起去的蠢話。”

“我沒要說這個。”白重景深吸一口氣,繃著張臉決絕道,“你安心去吧!就算回不來,我也會看好依北,不讓那老頭子真把它鏟了的!”

傾風直接給了他一腳。白重景吃痛慘叫:“你打我做什麼?”

傾風喝道:“嘴巴放乾淨點!”

白重景見她抬劍追來,一手抱頭一手顧腚,飛速奔逃,冤屈大喊:“我又沒罵人!”

一人追打著跑回城內。

映蔚做買賣,果然是童叟無欺。

晚上夕陽剛落,還隻是個毛頭小子的貔貅便帶著一名隨行的大妖,親自前來坐鎮依北。

傾風將手頭瑣碎庶務清完,未與白重景道彆,孤身走了。

她先去了一趟少元山。山上瘴氣濃重,她隻前行了不到一裡地,便感覺筋脈中有萬蟻爬噬,隻得退了回來。

隨即轉道去往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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