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名義上的伴侶,生日一句問候都沒有,也並不是件客氣的事。
蘇藍有點怔神。
她剛想說點什麼,身邊已經響起了一道淡淡的嗓音。
“這些您就彆問了。我們先進去吧。”
鐘予臉上的紅暈仍在,在旁人看來,這麼說著話,似乎就像是害羞而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在替她解圍。
果然,鐘母打量了他兩眼,便笑起來,“好好,我不問了。你們自己甜蜜就好,哎,年輕人啊……”
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
……
兩人落後鐘母一步,跟著邁步在走廊上。
蘇藍扭頭看向鐘予。
他的側臉精致,沒什麼情緒。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鐘予輕輕說了句,“不用謝”。
語氣冷淡,看都沒看她。
蘇藍揚了下眉。
目光凝了半晌,她才了然挪開視線。
鐘予他昨天,應該是跟自己的心上人過的吧。
難怪他也不想提這個話題。
正好。
-
下午四人坐在一起聊了會兒天喝茶。
沒一會兒,夕陽西沉,一眾又坐進了餐廳用晚餐。
熱熱鬨鬨的一家人,蘇藍笑著應和,淡金色的眼眸裡盈滿笑意,看得人親切。
“蘇藍,”席間,鐘父還關心地問,“我記得你繼母是不是還在服藥,她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問起繼母,蘇藍頓了一下,自然道:“她好多了,醫生說現在就讓在家裡靜養,沒什麼問題。”
“那太好了,身體好多了就行。好好靜養,一定也會痊愈的。”
“那就借您吉言。”
話這麼笑著答著,蘇藍其實已經很久沒回蘇家的宅子了。她一般就讓助理替她打點,隔段時間跟她彙報一次情況。
“那你弟弟蘇梓呢?”鐘父又問,“他現在放假了?”
“阿梓他還在學校,應該再過段時間才能回家。”
“好好。”鐘父鐘母笑意盎然,“等他回來了,下次叫他一起過來玩。”
蘇藍點頭應了。問候家人的客套話而已,她也並不會當真。
一頓晚餐吃得歡聲笑語,氣氛熱鬨。
蘇藍側過臉,餘光掃到鐘予,他精致的側臉被蠟燭燃的燭火勾勒出線條完美的光邊,正安靜地聽著眾人講話。
眼底的那一抹淡淡的火光,靜謐又灼灼。
鐘予是鐘家這一代的獨子,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光看他父母恩愛的樣子,就能知道他是在一個溫暖備至的環境之中成長。
蘇藍記起來,因為鐘家這一對長輩對鐘予無微不至的寵愛,再加上他分化成omega,少年時期的鐘予除了在學校,無論去哪,身後都寸步不離地被幾個保鏢跟著。
保鏢們人高馬大又氣勢洶洶,襯得走在前方安安靜靜的鐘小少爺矜貴地出奇。
隻看一眼,便知道那是溫室裡精心養出來的花朵。
舊世貴族。
他走到的地方,道路上的人都會自覺地避讓,爭相側目,眼裡都是豔羨和驚豔。
看起來更像玫瑰了。
被層層荊棘護衛著的,生人勿近的玫瑰。
蘇藍對鐘予一開始的印象,也是這樣。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不然等回到城裡就太晚了。”
吃完晚餐,又用了甜點。
夜色漸沉,鐘予放下餐巾,語氣平靜。
鐘父鐘母對視了一眼。
蘇藍跟著鐘予一同要起身。
“哎呀,回什麼呀?”
鐘母樂嗬嗬的一句話將兩人都定在了原地,
“這麼晚了,你們晚上就在這裡睡吧?”
這話一出,兩人都一僵。
他們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一個晚上,同一個臥室,同一張床。
沉默之中,鐘予率先開口:“不用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蘇藍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捏在手心的手指用力地骨節都泛白。
看來對他來說是真的太勉強。
鐘母眼神在他們倆臉上掃了一下,仿佛無所察覺地道,
“沒關係啊,家裡臥室那麼多,都收拾得好好的。正好你們留下來,我讓人給你們換個新的床品,睡得肯定也舒服。”
說著,她站起身來,就要去安排,“你們倆喜歡什麼顏色的睡衣?”
“……那個,鐘姨,”
見一旁的鐘予不說話了,蘇藍語調帶著微不可查的僵硬,
“我和鐘予明天都還有事,這次,我們還是……”
“哎,沒事!”
鐘母笑得開懷,
“明天一早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而且山莊外麵最近修路,晚上開車不安全,你們就住一晚,明早再走吧?修路呢,多危險。”
話都說到這份上。
“修路”的理由搬出來,把兩人“有事”之類的軟借口,都堵回了喉嚨裡。
蘇藍內心吸了口氣。
拿出了自己麵對商業對手的耐心,淡金色的眸含上笑意,她說服自己應允道,“……好,就然您這麼說了,那就……”
“不住。”鐘予猝不及防地開口。
突兀。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撐在桌上的那隻冷白漂亮的手的手指攥緊又鬆開。
鐘予抿了抿失了血色的唇,又重複了一遍,
“我們不住了,現在就回去。”
樓層挑高,典雅精致的餐廳內,燭火在桌上打出一小圈光圈。
沒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