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予,好像難得情緒這麼激烈。
蘇藍慢慢地瞥他一眼。
“什麼事這麼重要呀?”
還是鐘母先打破的沉默,她拿出手機劃了兩下,遞到鐘予麵前,笑道,“傻呀,你看看,我說的是真的,下山的路現在真的在修,我又不騙你。”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明晃晃的,蘇藍也看了。
一篇配著道路塌陷的照片的新聞報道,發文時間在幾小時前,報道上寫的預計搶修時間,也要一整晚。
鐘母說的,的確沒錯。
……不過,既然這篇報道幾小時前就被發出來了,沒道理作為山莊主人的鐘家人幾個小時前不知情。
看來鐘母晚餐前就打定了主意,要讓他們今晚住下來。
之後蘇藍看見的明顯收拾整理過的客房臥室,和早就準備好的給兩人用的洗漱用品和睡衣,更是證實了她的想法。
……準備的還挺齊全的。
蘇藍內心評價了句。
夜深了,到了快要休息的點,蘇藍禮貌地跟兩位長輩道了晚安便上樓了。
-
蘇藍離開,談話聲消失,偌大的客廳裡驀地沉寂了下來。
鐘家喜歡焚香,舊世貴族時期留下的習慣。
茶幾桌邊的焚香煙霧嫋嫋,淡香悠遠,細煙像是一條觸及不到的飄忽絲帶,在客廳的角落裡盤旋而上,又消失。
沙發上,三人對坐無言。
手指攥緊在手心,鐘予偏過臉,低低地開口,
“請不要再這麼做了。再這樣……會勉強她。”
鐘母歎了口氣。
之前的高昂笑意慢慢褪去了,她的語調帶上了疲憊。
“鐘予啊。”她歎道,
“你覺得我們在勉強她,是因為今天我們又讓她跟你拍合照,又讓她留下來跟你同住,是嗎?”
鐘予沒說話。
無聲地默認了。
“她勉強……”
鐘母揉了揉眉心,“但你要想想,難道你,你就不勉強嗎?”
“非要我們又是慫恿又是找借口,做到這份上,她才能礙著麵子對你親近一點。你自己想想,究竟是誰在勉強?”
鐘予沒有做回應。
冷淡的外表依舊安靜地宛如無波瀾的水麵,隻有他眼尾本來瑰豔的紅慢慢地黯淡下去,似乎像是被戳中了埋在極深處的隱秘心事。
“當初要聯姻的時候,那麼多其他的人選,還都是大家族的子女……”
說起了過去的事,鐘母搖頭,“你說我們堂堂舊世貴族後裔,配誰配不上?連皇室後裔的那個小Alpha,都眼巴巴地非你不娶,往我們這兒不知道讓多少人說過好話……”
“是你非指了蘇藍,說你除了她之外,誰也不要。”
鐘父在一旁沉默地安撫著她的胳膊。
客廳內靜得厲害。
歇了一會兒,鐘母又道,“鐘予,你從小就乖,又聽話,那是你第一次非要做一件事……”
“我們同意跟蘇家人見麵了,但跟蘇藍那丫頭見第一麵我們就看得出來……”鐘母嘴唇動了動,還是用了個柔和的說法,“……她心思不在你身上。”
鐘予垂著眼,一聲不吭。
手指攏在掌心,攥得更緊了。
鐘父見不對,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彆說了,彆說了,消停一點,我們以後再說……”
“我不知道你跟她在婚約前達成了什麼共識,能把你們的聯姻變成一樁交易。”
不顧鐘予臉色的變化,鐘母的眼神定定,“但是我們看得出來。”
“你們的恩愛能騙得了外人,我和你父親都是在社交圈子裡混了幾十年的人了,難道看不出兩個人是不是真心的麼?”
“表情動作可以偽裝,細節裝不了。更彆提,她連你的生日看來都忘了吧?”
她滿臉都是疲倦,“蘇藍那丫頭,長得漂亮,人也厲害,但這點她改不了。”
“長期以往,真正勉強的都隻會是你一個人啊,鐘予。”
話的尾音落在客廳裡。
沒有人再開口。
鐘予安靜地坐在那兒。
他的眼尾緋紅,臉卻慘白得像一張薄薄的紙。
像是豔色的玫瑰淹沒進了忽如其來的雨水裡,無力又脆弱。
……
半晌。
角落裡的焚香驀地斷了一縷。
他抬起頭,輕聲說,“我知道。”
鐘母沒聽清楚:“什麼?”
客廳裡很靜。
鐘予盯著自己麵前的地,長睫垂著。
鐘予的聲音很輕,很輕,一字一句,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
這次鐘父鐘母都聽清楚了。
父母對視一眼,眼裡都帶著隱隱的驚慌。
鐘母下意識開口:“鐘予,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繼續跟她在一起?
話說到一半,硬生生地卡住了,吞進了嗓子裡。
像是怕會驀地戳破什麼,在臨界點之前生生刹住了腳步。
她不敢繼續問了。
鐘予這次沒回話。
他已經站起身,精致的臉上恢複了平靜,神色似乎完全如常。
“我先上樓了。”他禮貌地向父母道了晚安,“你們也注意身體,早點休息,明天見。”
留下這句帶著疏離的話語,他便走出了客廳的門,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慘…………
順便一提,鐘家這種舊世貴族,就算階級被取消了,也屬於頂級老錢old money,他們有地位有資源有人脈,一般都是圈子內部消化,不會向外聯姻。
所以小玫瑰是真的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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