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搭檔?
梅克斯的思維比較遲鈍,他不是很明白對方在抓住自己把柄之後,為什麼隻提出了這個要求。
雖然這個要求一點也不簡單。
他其實並不想離開琴酒太久, 這大概出於某種雛鳥心態。
自從有記憶起, 梅克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對方, 之後的所有事情也都和對方息息相關,有時候他甚至都覺得, 自己就連呼吸都打上了“琴酒”二字的烙印。
琴酒會答應嗎?
拋開自己的想法不談, 梅克斯總覺得這件事情很玄。
雖然對方這段時間的確有意向讓他接觸其他人(要查臥底),可如果直截了當地告訴琴酒, 他要跟諸星大一起——
他絕對會被“懲罰”的。
琴酒最討厭自己的東西染上彆人的氣息,而梅克斯毫無疑問是他的所有物,他也早已習慣了去聽對方的命令。
他幾乎能想到琴酒會說什麼,琴酒會困住他的手腳, 把他關到全是玻璃的高空之上, 欣賞著他因為恐懼而落淚發抖的窘態, 然後在他耳邊一遍一遍地問“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影響了你”。
梅克斯曾無數次聽人說過,琴酒這樣密不透風的監控和掌控欲,是不是因為他曾經狠狠給琴酒戴過一頂……綠色的帽子?
說起來綠帽子是什麼意思, 出軌又是什麼意思?
梅克斯沒有之前的記憶, 所以並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是這樣。
他的一切印象都始於半年前, 在琴酒的床上,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那雙漂亮的墨綠色眼睛……
等等,說起來,諸星大似乎也是綠眼睛?
赤井秀一發現,麵前青年忽然朝自己看了過來, 未被美瞳遮掩的金眸亮晶晶的,有點像小鹿。
“怎麼了?”
他半移開視線,不去看那張臉,幾乎是逼迫自己冷漠下語氣,“有問題嗎?”
赤井秀一顯然不知道梅克斯不會說話,因為許久都沒聽到回應,他微微蹙起眉,偏頭往回看,注意到青年正躊躇著步伐在房間裡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麼。
這裡是他的安全屋,按理來說梅克斯不會有東西落在這。
所以赤井秀一一開始很費解,他甚至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在明目張膽調查自己,就因為自己剛剛的威脅試圖反擊。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是這樣,畢竟青年停下腳步後,從櫃子裡摸出來的赫然是一套稍顯陳舊的紙筆。
這些東西……赤井秀一都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準備的,也是什麼時候塞進去的,不過重點顯然不是這個。
梅克斯要紙筆做什麼?
月白色頭發的青年跪坐在矮桌旁,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臉上的情緒,隻能依稀看見鼻尖和唇,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進來,一點一點吻上他側邊的發絲,瑩瑩發著光。
赤井秀一先是因為這幅場景頓了下腳步,隨後慢慢走過去,走到梅克斯旁邊,這才從上至下看清了他的動作。
他在寫字。
準確來說,是在寫像對話、或者回應一樣的句子。
筆尖和紙張摩挲發出的沙沙聲非常悅耳,白底上浮現出的黑字也很工整、甚至非常熟悉。
赤井秀一刹那間就亂了呼吸,墨綠色的狼眸中頓時掀起驚天駭浪,幾乎一眨不眨地看著麵前的紙。
不會錯,絕對不會錯。
他曾無數次看見這個字體,甚至小時候他還曾手把手握著那個人的手,一筆一畫親自描摹過……可這些過往的主角並不叫梅克斯,而是和梅克斯有著同一張臉的深名朔也。
但是,怎麼會……如果說這些都是巧合的話,那未免也太荒謬了,更何況赤井秀一從來不是一個相信“巧合”的人。
比起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他更願意相信“事在人為”。
[我會儘力爭取]
[成為你的搭檔]
思索間,一張紙被推到了眼前。
赤井秀一這才從字體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垂眸去看梅克斯寫下的字。
然後他才意識到,麵前的青年似乎一直沒開口說過話。
“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赤井秀一攥住了梅克斯的手腕,語氣中明顯帶著質問,有點超越目前關係距離的質問,這讓梅克斯多少有些不適,更何況對方抓住的還是需要寫字的右手。
艱難地掙脫開後,梅克斯迅速在紙上回應。
[是天生的,先生]
赤井秀一並不相信“天生”幾個字,他雖然不會輕易把“彆人”當成朔也,卻依舊對梅克斯在意了幾分。
他想,不管事情如何,至少梅克斯身上全是疑點,無論自己是FBI還是單純的赤井秀一,都無法忽視的疑點,
而且,
“為什麼叫我先生?”
赤井秀一早就介紹過他的假名,按照青年在組織的資曆,顯然沒必要對一個新人、甚至一個剛剛威脅過自己的新人使用敬稱。
“……”
這句話剛問出口,赤井秀一就發現對方又盯著自己看了。
青年手裡抓著筆,甚至都沒要坐下好好書寫的意思,直接用手捧著紙張,看著他的臉,歪歪曲曲用筆紮下了一句話。
然後翻轉過來,舉到了赤井秀一的麵前。
[你的眼睛,很好看]
*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無論如何都聯係不上梅克斯。
最開始的震驚過後,兩人也都想到了警視廳不可能這樣輕易任由人闖進去,稍稍放鬆了片刻。
不過他們依舊擔心對方還有什麼其他不知情的計劃,於是迅速通知了公安。
風見裕也的回答非常沉穩:“那這次的任務要取消嗎?降穀先生。”
“不,”遲疑隻一瞬,安室透很快開口,“任務繼續,現在取消隻會讓人覺得心裡有鬼,畢竟按理來說,我們和'梅克斯'才是同盟。”
“好的,那計劃……”說到這,風見裕也遲疑了一下,安室透甚至聽到了輕微的布料摩擦的聲音,似乎對方是扭了個頭。
“怎麼了?”
“那個,降穀先生,鬆田先生也想參與這次的任務。”
風見裕也深吸了一口氣,“要阻止嗎?廣成增樹好像非常信任他,而且本身也是鬆田先生上報的這件事……上麵現在安排他們過會坐同一輛車。”
鬆田……
陡然聽到熟悉名字,安室透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已經很久沒跟那群朋友打過招呼了,礙於身份連見都不敢去見一麵,既怕出什麼事情牽扯到對方、又怕和他們接觸會導致原本的身份暴露。
鬆田、萩原……還有班長,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都成為了非常非常厲害的警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