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頂樓的遊泳池裡,夏油傑盤腿坐在地上,兩個被現場逮捕的沙丁魚一臉乖巧地呆在水裡,低著頭沉默不語。
而高中生五條悟則坐在夏油傑身後, 屏住呼吸, 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引起夏油傑的注意。
他是真沒想到這兩個人渣居然會從昨天做到現在……
怎麼辦,要裝作不知道嗎?那他是不是該表現得憤怒一點?如果一直知情但沒有告訴傑的話, 那傑會不會更生氣了?
哇, 真是想想就麻煩的要死,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吧。
夏油傑注視著兩條沙丁魚, 幽幽地問:“你們, 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夏油教祖舉起手,投訴道:“我萎了,可能一輩子都硬不起來,你要怎麼負責?”
夏油傑:“……”
嗬。
夏油傑看向了五條老師。
“你呢?”
五條老師舉起手,說:“他騙人, 我穿上白絲他就立刻滿血複活了。”
夏油傑:“……”
黑發少年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緩緩地說:“五條先生,夏油先生,不要耍寶, 你們知道我現在想聽的不是這個。”
五條老師:“……”
夏油教祖:“……”
哦豁,感覺出來了, 這是真的在怒火中燒啊。
夏油教祖轉過頭,看看天,看看地, 最後再看看水,並不想回答夏油傑的問題,要問他們為什麼交尾,鬼知道為什麼交尾。
而水裡的五條老師靈機一動,一指五條悟,果斷禍水東引:“他一直知情!”
五條悟:“……”
正盤算著該怎麼裝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呢,就被五條老師無情賣掉了的五條悟一頓,隨後真情實感地對五條老師怒目而視。
可惡!你竟然敢把我拉出來擋槍!
夏油傑:“......?”
納尼?
他不敢置信地回頭看了過去。
麵對五條悟的怒視,五條老師嗬嗬一笑,本著“要死大家一起死”的豬隊友心態,愉快地拉五條悟下水。
“傑君,你不知道嗎?他其實知情很久了。這段時間你就沒發現這家夥一直跟我的傑眉來眼去嗎?”
莫名被cue的夏油教祖:“……”
你為了拉小號的你下地獄,已經不惜讓我一起陪葬了嗎?
覺得自己並沒有眉來眼去的五條悟:“……”
好氣哦,他要是真的跟夏油教祖有一腿也就算了,但現在明明還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
夏油傑聞言,頓時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說起來,夏油教祖確實經常對五條悟各種鹹豬手。
摸摸臉摸摸頭是基操,有一天晚上還偷偷爬上了五條悟的床(雖然是為了偷三千世界鐘),對,還有更早一點的……大戰西蘭花神樹時讓人印象深刻的大腿鎖喉!
現在回憶起來,他竟然發現過去的種種全是疑點!
原來如此!
“悟。”夏油傑嚴肅地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們的奸情的?”
五條悟:“……”
奸情,直接用奸情來概括了嗎,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
而且他明明屁都沒做,卻成了第一個被審問的人嗎?
雖然心裡覺得有點委屈,但五條悟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夏油傑的問題。
白發少年眼神飄忽,“嗯......星漿體事件的時候吧。”
夏油傑的眉頭皺得更緊:“那麼早?!”
五條悟:“……”
很早嗎?也就幾十天之前吧?
可惡,應該說得再近一點的。
夏油傑看見他飄忽不定的小眼神和動來動去的坐姿就知道這小子心裡有鬼,於是進一步問道:“具體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星漿體事件,快要結束的時候吧。”
“哈?那是什麼時候?再具體一點!”
五條悟破罐子破摔道:“煩死了,就是你們玩時停Play的那天!”
夏油傑仔細回憶了一下,疑惑道:“時停Play?可那天我和五條老師全程呆在一起,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
五條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傻嗎?三千世界鐘就在他手上,他什麼時候按暫停鍵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夏油傑:“……”
這樣一說,他倒是又想起來了。
那件事後沒多久,五條悟的態度就一直怪怪的,心不在焉了好幾天,而且有一天還親口告訴他,時停Play那天的時間其實靜止了兩次,但當他問起第二次是什麼時候,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夏油傑似乎懂了。
“你親口說過,那天的時間總共靜止了兩次……是第二次時間靜止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對不對?”
五條悟點頭。
一旁的夏油教祖眼神閃爍,顯然也回憶起了那天狼狽的樣子。
他喜歡跟五條老師上床,不意味著他喜歡這種毫無預兆的時停Play,太被動了,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他討厭時停Play。
夏油傑眯起眼睛:“悟,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那天發現了什麼?”
五條悟一指遊泳池裡的沙丁魚們,煩躁道:“不是我發生了什麼,而是他們發生了什麼!”
“……那他們發生了什麼?”
“他們玩了時停Play!”
夏油傑嚴厲地指出:“悟,當時我跟五條老師也玩了時停Play。”
五條悟:“……”
五條老師忍不住噗嗤一笑,隨後發展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白色沙丁魚刺耳的笑聲,五條悟怒氣衝衝道:“傑,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時停play!”
夏油傑也覺得很生氣:“哈?我不知道什麼是時停Play?那你倒是告訴我到底什麼是時停Play!”
“時停Play就是、就是......”
沒等五條悟回答完這個問題,五條老師立刻掏出三千世界鐘,大聲道:“傑很好奇嗎?我可以當場實踐一下哦。”
五條悟暴跳如雷:“你敢?”
五條老師笑嘻嘻道:“我有什麼不敢的,反正以後都是我的!”
夏油教祖:“……”
啊,又聽到了這個令人心塞的互相殘殺話題,emo了,死一下。
他往後一躺,卻被夏油傑一把撈了回來:“不許水遁!不許裝暈!你們今天必須要把話說清楚!”
夏油教祖:“……”
哎呀哎呀,青春期的玻璃心小鬼就是麻煩。
不就上個床嗎,不就交個尾嗎,芝麻大點的事就激動成這樣,真是太沒出息了。
黑發人魚笑著道:“傑君,你真的不明白什麼是時停Play嗎?雖然確實不是個常見的play,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就讓人深感遺憾了。”
夏油傑直覺地意識到這應該不是什麼正經東西,看他們的態度就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氣,“說。”
就在這一刻,五條悟眼神一凜,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常。
幾秒鐘後,環境中的各種異常信息一股腦湧入六眼當中,比如地板上多了一條水痕,水痕連接著五條老師和夏油傑,而夏油傑的衣服上的褶皺也在這一瞬間產生了變化。
夏油傑身體一僵,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底下多了什麼。
……有點痛。
有什麼東西夾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臉色一白,僵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五條悟意識到他的反常,立馬站起來,冷著臉掀起他的衣服。
夏油傑頓時漲紅了臉:“悟,等等,彆……!”
“他對你做什麼了?”
五條悟抓住搭檔擋在身前的手臂,刷的一下,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被掀了起來,露出底下的一對小小薑餅人,隨著五條悟掀衣服的動作輕輕搖晃。
夾在了……上麵。
五條悟腦子一白,隨後臉就騰地燒了起來,僵著身體進退兩難。
夏油教祖也是一愣,轉眼看到白色美人魚得意洋洋笑而不語的樣子,他噗嗤一笑,看好戲道:“這就是時停play,怎麼,喜歡嗎?小鬼們。”
夏油傑:“……”
——傑君,所謂的時停Play,就是在受害者毫無察覺地乾自己的事時,停止時間,對受害者為所欲為後揚長而去,等時間重新開始流動時,受害者就會發現自己出大事了,但根本找不到始作俑者,他周圍的人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就是時停PLAY!
五條老師當初說過的話回響在耳邊。
黑發少年的臉紅的可以滴血了。
遊泳池裡,白色沙丁魚滿臉淡定地對夏油教祖道說:“那個應該不疼吧?而且很輕唉,也沒什麼下墜感,隻是聖誕節的時候買著玩的。”
配合一些特殊的服飾,氛圍會很棒。
夏油教祖也很淡定道:“確實不怎麼樣,夾著跟沒夾一樣,而且太可愛了,幾乎沒有澀澀的感覺,也就隻有在節日裡賣賣萌的作用而已。”
說完,他眯起眼睛看向夏油傑,揶揄道:“怎麼,傑君,還要彆人幫你拿下來嗎?”
夏油傑:“……”
他想破口大罵,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天殺的人渣大人,哪有什麼演示的,他絕對要宰了這兩個混蛋!
五條悟看了眼夏油傑能滴血的耳朵,抿了抿唇,心一橫,蹲下來把手伸進某個優等生的衣服底下,胡亂把薑餅人拽了下來。
表麵穩如老狗實則慌得一批的高中生一拽,夏油傑就痛呼一聲,隨後又死死把所有聲音壓回喉嚨裡,五條悟動作一頓,這一回,他放慢動作,取下了另外一個。
這回夏油傑沒喊疼。
背後的兩個大人湊在一起,刻薄地竊竊私語。
“哎呀哎呀,年輕就是好啊,純愛感都要衝出屏幕了。”
“收到的第一個道具就是這麼可愛的薑餅人,真不愧是未成年。”
夏油傑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喂,不要拿可愛的東西乾這種事!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夏油教祖陰陽怪氣道:“悟,你應該給他看看你的貓咪內褲,前麵的布料可是能分——”
一個達摩咒靈從天而降,直接把夏油教祖整個人按進了水裡。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五條老師浮誇地呼喊道:“傑!傑!你怎麼就被殺人滅口了呢,傑!傑!不可以被惱羞成怒的高中生乾掉啊!傑!”
夏油傑:“……”
五條悟:“……”
最後的最後,這件事還是在耍寶的大混亂中不了了之了。
晚上,天內理子帶著菜菜子和美美子,擼起袖子從神樹裡走出來,意外地看到夏油傑正在她的花園裡幫她種花。
“......夏油?”
她從發型裡判斷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夏油傑回過神,扯了扯嘴角:“理子,菜菜子,美美子,好久不見了。”
“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
兩姐妹眼前一亮,歡歡喜喜地跑了過去,夏油傑挨個摸摸她們的頭,覺得幾天不見,小孩子們似乎就大了一點。
這個年級的孩子......長得有這麼快嗎?
天內理子也走過來,啪地拍在他的背上,“乾嘛啊你,幾天不見就無精打采的。”
夏油傑苦笑:“有嗎?”
“有,你現在都快把‘憂心’兩個字寫在臉上了哦。”
黑發少年歎氣:“隻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什麼事?”天內理子拍拍胸脯:“來,跟我說。”
夏油傑無奈道:“跟你?”
“乾嘛?我不能傾聽同齡人的煩惱嗎?彆看我這樣,我國中的時候可是很受歡迎的,有很多同學都來找我傾訴心事呢。你不信嗎?”
“不是不信,而是這種事情,沒法跟你說......”
天內理子想了想:“我懂了,是戀愛方麵的煩惱嗎?”
“......差不多。”
菜菜子和美美子悄悄豎起了耳朵,天內理子注意到兩個小朋友似乎燃起了八卦之火,連忙驅趕道:“去去去,小孩子不能聽!遊戲打輸了就要替我種花的,快去快去!”
兩個小姑娘這才嘻嘻哈哈地跑掉了。
等她們走了,天內理子用手肘戳戳夏油傑,“說嘛~”
夏油傑無奈道:“你隻是想聽八卦而已吧?”
“哈哈哈,這是人類的本能啦!對了,五條呢,他怎麼不在?”
“嗯......不知道。”
他一個人就下來了,本來是打算直接走掉的,但轉念一想,他的宿舍已經燒沒了,隻能住五條悟的房間,回去了也很尷尬。
但如果執意住回自己的破寢室,或者到外麵的賓館住,又顯得很矯情,下來後剛好看到天內理子的花園,就幫著種了兩排,心裡倒是平靜了不少。
天內理子直覺地意識到這是五條悟和夏油傑之間發生了什麼大事件,她略略思考一會兒,隨後大驚失色。
“什麼?你跟五條悟愛上同一個女孩子了?!”
夏油傑:“......”
那倒沒有。
而且以他們完全相反的性格,喜歡的女孩子也該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吧,會喜歡上同一個的概率很低。
他又歎了口氣。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而且,也不僅僅是‘十年後的悟居然會跟我上床’這樣的事情。
——不用想太多哦,傑君。我們之間的事情呢,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背信棄義的是我,無理取鬨的也是我,悟生氣也沒有辦法,反正我是不打算跟他和解的。
——哈哈,說到底,跟我這種家夥和解,於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油傑狠狠抓頭。
不打算和解,但是可以上床嗎???
怎麼想都很詭異吧!可惡的大混蛋,難怪總覺得那兩個人之間怪怪的,明明拒絕交流內心,卻還能一起假裝快樂地玩奇怪的角色扮演,又是玩偶人又是女仆裝又是大金鏈子鐳射吊帶的,原來是還有那麼一層關係在!
在完全、拒絕、溝通的、情況下!他們是、怎麼、硬得起來的!
天內理子:“......”
天內理子默默後仰身體,用不明覺厲地目光看著抱頭抓狂的夏油傑。
額,看起來問題真的很大啊。
她抬起頭,剛好看到五條悟趴在某個窗戶上,安靜地望著夏油傑的背影,臉上淡淡的,什麼表情也沒有。
“......”
這個家夥,是在想什麼呢?
五條悟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總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不好相處。
還是彆打招呼了吧。
天內理子說:“既然這樣,夏油,那你就幫我種花吧!”
她元氣滿滿道:“紅色精靈說了,這片花園能長出好多好多可愛的錦鯉,到時候請你吃啦!”
夏油傑:“......”
夏油傑從無儘的煩惱中暫時抽離,吐槽道:“你隻是被他耍了而已吧。”
“才、沒、有!”
她把夏油傑拖起來,重新投入了光榮的勞動當中。
五條悟支著下巴看他們種花,低聲說:“傑心情激動的程度超過了我的想象。是無法接受這件事嗎?”
高中生看起來有點困惑。
五條老師笑笑,接話道:“夏油傑這種生物,本來就很難懂的啦,就算是我,有時候也不能完全理解他們的腦回路哦。”
他靠著牆,雙手交疊在腦後,姿態淡定道:“不過這樣才有意思。跟這個家夥過日子呢,你永遠都不會感到無聊,因為他是超擅長沒事找事的類型。”
“你的尾巴呢?”
“不要了。”白發男人撇了撇嘴,“被小鬼嚇萎了,暫時硬不起來,所以美人魚Play到此為止。”
“哼,活該。”
五條老師翻白眼:“誰知道你們會突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