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逼死人(1 / 2)

有啥不敢的。

他沒接到通知, 劉建華就是不能進去。

硬闖?

攔不住就隻能報警。

派出所的人來得很快,劉建華有點慌,“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 我姐夫他哥是誰。”

派出所的民警聽到這話樂嗬了,前些天省城那個派出所所長的小舅子就來了這麼一出, 搞的全省都在嚴查這事。

現在又來了個小舅子。

“他是天王老子也沒用。”

真要是哪位領導的親戚,剛好, 指不定就能讓組織部查出點什麼呢。

當然,劉建華姐夫他哥沒來撈人。

彼時李主任正在主持縣裡的常務會議,討論紅武公社模式發展的可持續性, 看能否將這一模式在全縣推廣。

大寨具有其獨特的地理位置, 而全國各地的情況各不相同, 學大寨也要因地製宜。

這是過去幾年總結出來的失敗經驗。

但紅武公社就不一樣了,地理條件沒啥區彆。

又都在一個縣城,研究學習下總歸沒錯。

李主任膽小怕事了些,但也有心想要往上走一走, 你看人陳勝秋就去閩省當地區的二把手了, 他要是把握住機會,也不是不行。

但得拿出點像樣的東西來。

陵縣發展好了, 自己這個一把手麵上有光,上級考察提拔自己時, 也就再理所當然不過。

不然,就算南雁說的天花亂墜,人不往心裡去也沒用啊。

“……那咱們大家夥也都多下去觀察觀察,看看紅武公社到底是怎麼做的,不過縣裡頭下去調查也得留意,彆整那麼多有的沒的排場耽誤人生產工作, 馬上就要雙搶,注意下鄉視察的時……”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著急忙慌進來的人臉上頂著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二哥,你幫幫我,你要不幫我,這日子可真沒法過了。”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昨天他才警告了一番,今天這個慫包兄弟就直接闖到了縣革委會的會議室,他可真不把縣機關當回事啊。

左臉挨了一巴掌的人,這會兒右臉又添了五指和巴掌痕跡。

“誰放他進來的?”

李主任徹底動了怒,這位陵縣的一把手動作極快,不到倆小時,就把自家兄弟、兄弟媳婦雙雙開除公職。

“不想過就離婚,誰要是敢來革委會大院鬨騰,都送到公安局裡去,該怎麼治罪就怎麼治。”

這還不算,“要是敢去工廠那邊鬨騰,讓工廠那邊直接喊派出所的人去處理,他們敢藐視法律,我就沒這樣的兄弟家人!”

一貫膽小怕事的人,如今擺出一副六親不認的模樣,倒是把革委會大院裡其他人嚇著了。

鐘廠長聽說了這時候笑了笑,“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這是看陳勝秋飛走了,眼饞了。”

不過有點進取心也好,總比不思進取一手遮天強。

駱主任還有些擔心,“到底是親兄弟,爹娘都沒了就這麼一個弟弟,打折骨頭還連著筋呢,我怕回頭緩過勁來再把這賬算在小高頭上。”

又不是沒這種事情。

眼紅陳部長高升,可陳部長是怎麼做人的?

雖說他愛人孫秀梅喜歡拉幫結夥,但好歹也沒捅出什麼簍子來。陳勝秋本人做事也十分公允,沒說看誰合眼緣就提拔誰。

彆看人現在在閩省一個地區擔任二把手,那隻是剛去貴寶地人生地不熟需要個緩衝期,等明年上麵的一把手退了,他熟悉了那邊的情況,一切還不順理成章?

瞧彆人升上去眼紅,那也看看人家之前都做了什麼工作。

駱主任越想越是擔心,要是陳勝秋沒調走,指不定孫秀梅還要使什麼絆子呢。

兩口子如此,親兄弟也一樣。

何況是相依為命的兄弟倆呢。

“打狗也得看主人,你借他十個膽。”鐘廠長沒這麼多擔心,就算他姓李的想要搗亂,那也得先過了他們這一關。

真當他們是好欺負的嗎?

這是從陵縣傳到了市裡,有好幾個來找褚紅豔打聽,畢竟她堂弟近水樓台肯定有一手消息。

褚紅豔笑嗬嗬的應付,送走了一波波過來打聽的人。

龍主任的愛人過來串門時,褚紅豔站起身來迎接。

“我就是過來送報紙,順帶跟你聊兩句。”龍主任的愛人姓任,現在在市圖書館當館長。

任館長送來了最新的報紙,這哪用得著她跑腿?

褚紅豔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果然就聽到人問,“那個高南雁同誌今年多大了?我聽你們龍主任說她是烈屬?”

“是烈屬沒錯,她丈夫是69年11月份犧牲的,今年二十三了。”

“這麼年輕呀。”任館長壓低了聲音,“現在還是一個人?”

這話褚紅豔有點不好說,遲疑了下才說道:“沒聽說有處著的對象。”

她應該問一句的,但這句“您想給介紹個”怎麼都問不出口。

越想就越生氣,懷良近水樓台怎麼就跟這個高南雁看不對眼呢。

明明兩人都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真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任館長點了點頭,“這樣啊,那行你先忙,不耽誤你工作。”

她拿著厚厚的一遝報紙,似乎還真要當送報紙的乾事。

褚紅豔送人到門口,等了一會兒又探頭出來,果然是去了龍主任辦公室。

送報紙不過是由頭,找自己是確定事情,最終目的是找龍主任商量。

但他們兩口子就一個女兒,今年十五歲正在念初中。

會給誰說媒呢?

總不能是給圖書館的人說媒吧?

任館長放下報紙,把打聽到的事情告訴自家男人,“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褚紅豔有個老大難的弟弟還讓我去打聽。”

龍主任連忙給人按摩肩膀,“我去打聽不合適,辛苦雪俠同誌了。”

任館長扭頭瞪了一眼,“行了,要我說你沒事也彆亂牽紅線,都不知道人家小同誌到底喜歡什麼類型,就這麼胡亂指派,要是美滿姻緣還好說,萬一折騰成怨偶你可不是千古罪人?”

“知道知道,雪俠同誌你教訓的極是,不過我這不也是老領導托付,不好不幫忙。”

任館長歎了口氣,“那也不能拿人女同誌的婚姻大事做人情啊,你那老領導也真是個會算計的。”

烈屬,技術路線,又跟中央、部委的領導有交際。

年輕長得又好看,還真是不錯的妻子人選。

可誰知道高南雁怎麼想的?

或許人壓根不願意攪合到這種乾部家庭中去呢。

再說了,現在是老領導剃頭挑子一頭熱,還不知道他家那小兒子到底什麼心思呢。

“牛不喝水咱也不能強摁頭,紅旗倒也是長得一表人才,而且這就要調到陵縣去工作,說不定就能看對眼了呢?”

陳勝秋離開後,陵縣武裝部長的崗位總要有人頂上。

隻是這個人選一直都沒定下來,直到前天,總算塵埃落定。

接替陳勝秋的正是龍主任老領導的小兒子,在部隊呆夠了,原本是想要去公安局當警察。

被老爹塞到陵縣當武裝部長。

之所以塞到陵縣,一來是有自己照看,二來則是存著幾分給小兒子找對象的心思。

寡婦門前是非多,如果這個小寡婦十分有能耐,這惦記的人就更多了。

而身為當事人的南雁並不知情。

李主任怎麼處置自家兄弟兩口子,那是他們家的事情,符合章程就好,不符合支持兩口子去市裡頭告,要是能大義滅親把親哥拉下來,那才是真英雄。

顯然,兩口子沒這個膽,甚至連來食品廠罵咧咧的勇氣都沒有。

劉建華的姐姐一直很是得意,她男人的親哥是縣裡的一把手又如何?男人還不是對自己言聽計從?

拿捏住自家男人比什麼都強。

起碼她之前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現實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自己沒本事屁用都沒有。

工作是二伯安排的,現在說開除就開除,自己都沒處說理去。

哪敢真的去市裡頭告狀,說二伯違規操作。

真要是魚死網破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慫包男人依舊是那個膿包,劉建華他姐哭成了淚人,“我怎麼就嫁給了你呢。”

她嫁給了一個窩囊廢,還不如不結婚呢。

李主任他兄弟聽到這話有點黑的臉上浮現一層紅,“你要是相不中我,那咱就離婚!”

離婚?

離了婚哪可真是什麼都沒了。

劉姐哪敢離婚。

隻是還不死心,“咱倆都不上班,那怎麼跟孩子解釋?怎麼過日子?要不你去跟你哥說說?”

說什麼?

他臉上現在還火辣辣的疼呢。

劉姐顯然沒意識到自家男人在想啥,她想起了自家兄弟,“順帶著跟派出所說說,讓他們把建華放出來吧,他哪能遭得住這罪?”

那薄紅頓時變成了醬色,“他咎由自取,你要是這麼舍不得,跟他過去得了!”

膿包也是有脾氣的。

或者說家庭、工廠都有問題,隻不過有的解決了生產順利進行,有的沒能解決,家庭氣氛格外緊張。

各有緣法。

沒再找上門來,南雁也沒對劉建華這一串人“趕儘殺絕”,她最近在忙著給公社被服廠擬定章程。

既然是集體產業,那就該有點集體產業的樣子。

規章製度要有,畢竟無規矩不成方圓。

當然製度是死的,有時候也要人性化。

發展產業經濟的本質目的是為了提升公社的經濟水平,讓全體社員都過上好日子。

那自然不能像資本家那樣過分壓榨工人。

雖說現在公社有收割機和拖拉機,機械化作業方便了許多,但搶收之後就是搶種,種玉米大豆還好說,種植棉花就沒辦法像用播種機。

所以,雙休。

趙留真覺得還挺新鮮,“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雙休呢。”

現在國內都是單休,要抓緊一切時間搞生產。

雙休,聽都沒聽說過。

“國外,蘇聯美帝都是雙休,咱們也要勞逸結合,不然最後也達不到原本目標,你說累了一身病,自己享受不到那算什麼事?”

這話說出去就要被批評的那種,不過趙留真顯然不會傳揚出去,“成,那就聽你的,不過就算給她們雙休,她們也不肯閒著。”

“不肯閒著是她們的事,咱們做好咱們該做的工作就行。”

南雁也知道,勤勞致富是最樸素的念頭。

她總不能說回家當懶婆娘。

隨她們吧,自己先把該做的都做了就是。

“對了南雁,我想著讓你媽當生產組長,她不乾,要不你幫我勸勸她?”

劉煥金發揚精神,謙虛禮讓。

可有些事情完全沒必要發揚精神呀。

作為被服廠的初創人員,劉煥金要資曆有資曆,要經驗有經驗,來做這個生產組長最合適不過。

趙主任怎麼都勸不動,隻好讓南雁來做工作。

“精神是要發揚的,但不是這時候。”

南雁苦笑了聲,“我媽是怕人說閒話。”

這道理趙留真何嘗不明白呢?

劉煥金從來都不是個膽小的,起碼過去二十來年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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