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290 番外7 賀蘭山篇(2 / 2)

說不緊張是假的,怕這片土壤也不是那般美滿。

但這種緊張,很快就消失無蹤。

儘管會有常規調查,但她同意了。

或許高南雁的同意並不能作數。

但賀蘭山還是願意相信她。

回到美國處理一些瑣事,免不了要跟父親打交道。

他對於母親回國的事情有些不滿意。

總覺得母親照顧不好自己。

這怎麼可能?

過去二十多年,明明都是她照顧他們父子倆。

兩個男人她尚且能照顧的很好,又怎麼可能照顧不好自己呢?

賀蘭山不得不審視一個事實,實際上母親的愛慕是單方麵的,父親或許尊重她卻從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正視她的存在。

某種意義上,愛慕了父親二十多年的母親是個可憐的人。

她愛的是一個虛假的形象。

完美的父親並不存在。

隻是母親過去願意忽視那些,塑造出一個被愛慕者的形象,舍棄自我的去愛他照顧他。

現在,一切都沒了。

賀蘭山更沒想到的是,他走了母親的老路。

74年的時候,賀蘭山回到過去隻有幾麵之緣的祖國。

而他也在這裡,遇到了自己愛慕了一生的人。

喜歡高南雁並不是什麼艱難的決定。

即便再活一世,他也會被這人吸引,進而淪陷進去。

哪怕知道,曾經自己將她當作救命稻草時,她所思所想隻是將他帶回國,為國家做貢獻。

而正是這樣的高南雁,格外的迷人。

她青年孀居,因為烈士遺孀的身份而有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工作。

從這個工作開始,展開了恢弘壯麗的一生。

這般開局的人並不在少數,但能夠走出這條路的,卻也隻有一個高南雁。

褚懷良曾經問他,“你喜歡她什麼?那就是個工作狂,所有的一切都要為工作讓路。”

問這話的人何嘗不是呢?

隻不過他還會享受生活。

高南雁不會。

父母愛情的破碎讓賀蘭山以為,自己不會再相信所謂的愛情,更不會一頭栽進去不能自拔。

但事實上,愛情依舊是迷人的,哪怕隻是單相思。

“不知道,但她吸引了我。”

“她吸引的人多了去了。”褚懷良嘀咕了一句。

是啊,那樣一個迷人的女人,怎麼可能不吸引其他人的眼光與愛慕呢?

她太過耀眼,以至於這些被吸引的人都變得畏縮不前。

賀蘭山一度亦是如此。

他不想將這愛慕變成負擔,尤其是母親在跟高南雁交好的情況下。

人在愛慕時,總有各種辦法表達心意。

母親每年都會送給南雁生日禮物。

她擅長廚藝卻在手工製作方麵沒那麼天賦滿滿。

所以這些禮物,都是賀蘭山幫忙製作的。

蘊含著他的那一二情思。

賀蘭山原本並非這種內斂性格,他畢竟是在美國長大的,儘管在黃皮膚受到排擠的那時,一個十分優渥的家庭出身,足以讓他有一個自信張揚的童年。

可人在麵對愛慕對象時,他又變得足夠“自卑”。

時間的流逝,偶爾的相處並沒有讓這份愛慕變得淡薄。

甚至越發濃厚。

隻是從不曾訴諸於口。

他知道南雁曾有過一段戀愛經曆,剛巧是在他回國後。

賀蘭山有想過,如果自己當初勇敢些,或許就不會有孫時景什麼事了。

但這段戀情,卻又來得快消失的更快。

賀蘭山彼時隻是一個默默的觀望者,他不曾鼓起勇氣告白,過去不會,現在也不會。

但命運總是讓他們牽扯到一起。

從過去的微型機到後來的DRAM項目組,賀蘭山與南雁的牽扯逐漸變多。

過多的接觸讓他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她是那麼聰明一人,怎麼可能看不懂?

賀蘭山想過,如果能在這次研發中做出足夠的貢獻,或許自己可以大著膽子,跟她告白。

但這想法,卻又提前訴諸於人。

而且還是當事人。

父親很聰明,但僅限於在工作上,在他的實驗室裡。

他不會將過多的精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但南雁不同,她能麵麵俱到。

給他一個世界上最美味的胡蘿卜。

吊著他。

對賀蘭山而言,這已經是最大的激勵。

南雁是個敢於冒險的人,方方麵麵。

他幫不了什麼忙,力所能及的不過是算計一下遠在美利堅的老父親,又或者投入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在DRAM項目組。

他的工作,為南雁幾次調動。

甚至為此不得不去往東京。

但賀蘭山並沒有什麼懊惱,南雁有著一顆極為強烈的事業心。

這是他所缺乏的。

父親給了他優渥的成長環境,賀蘭山沒有那麼多的野心。

但他欣賞野心勃勃的人,他的妻子他所愛慕的人猶如一株樹在不斷成長,越是高大所能庇蔭的人就越多。

而自己,能夠做出一兩分貢獻,亦是莫大的榮耀。

人們都說,他是高南雁背後的男人。

或許有嘲笑,又或者是遺憾。

但賀蘭山並沒有那麼多的複雜心情。

他跟母親一樣,都陷入了愛情的湖泊之中。

但他比母親幸運,作為男人他具有更多的優勢,即便是戀愛腦卻依舊能夠有相當不錯的工作。

或許這是時代又或者是國家的緣故。

他們還說,南雁太過強勢,連個孩子都沒有,人生並不圓滿。

賀蘭山並不想爭辯什麼,那是她的權利,她選擇放棄母親的身份。

這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或許少了些樂趣,但也讓他們彼此有更多的時間彼此陪伴。

何況,她這樣一個人,注定了母親的身份不能歸屬於單獨某個孩子,而是屬於千千萬萬的人民。

賀蘭山是幸運的,能夠在人生的關鍵時刻遇到摯愛一生的人呢,陪伴她一起頭發花白。

他的一個幾乎幸福了一生的人。

比旁人都多了幾分幸運。

隻是有件事,他又覺得自己犯了些錯誤。

“我可能不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南雁看向說話的人,“哪有什麼關係呢?”

她捧著男人的臉,他們早已經不再年輕,卻還是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過去的影子。

“我也不是。”

因為他們,都期許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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