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一滯,隻好同意,就見裴鉞頭也不回,徑自離去,□□烏雲踏雪馬蹄翻飛,不過片刻就已經與楚王拉開距離。
主動過來套話,卻是一句有信息的話都沒得到,沒想到裴鉞這樣不給麵子,半點兒消息都不願意透露,楚王頗覺掃興,調轉馬頭,就要回自己的車架上,剛轉過身,就瞧見了個讓他越發掃興的人。
拱了拱手,楚王語調恭謹:“大哥。”
晉王騎著馬昂首挺胸地過來,見楚王主動問好,卻不回應,而是微抬下巴,瞧了他一眼:“二弟跟人學禮數時候,可有說過,見著兄長該如何行禮?”
楚王心生不悅,察覺到周遭衛軍的視線不時略過,目光微閃,當真翻身下馬,恭恭敬敬重新給晉王行禮問安。
晉王仍舊端坐馬上,目光向下掃去時看見楚王微低的頭,頓時有了居高臨下的暢快感,手中提著馬鞭,誌得意滿:“本來該下來給二弟回個禮的,但父皇喚我過去說話,就不跟你多說了。”
說罷,輕輕一夾馬腹,揚長而去。
楚王立在原地,給了周圍人一個略帶幾分無奈的笑,片刻後亦是離去。
*
畢竟是在前往獵場的途中,不管是當家的,還是隨行的侍從們,都是一樣的無聊。因而出了件意料之外的事,又沒人下禁口令,再加上一路上都沒了旁的事可以分散注意力,這事幾乎成了所有人途中的談資,直到到了地方,還在被人念念不忘。
馬車在裴家的莊子門口停下,明棠下了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再看裴澤,也不複當初剛啟程時的興奮樣兒,反而顯得懨懨的。
畢竟車馬勞頓,裴夫人也有些疲累,命人抱了裴澤,一行人進了院子,在正院稍坐了一刻,就看向明棠:“這裡的規矩還跟府裡一樣,你先去歇了吧。”
明棠起身,在下人帶領下,往東跨院過去。
雖是在秋獵獵場附近,但因裴家曆代的話事人都要隨侍秋獵,這處莊子一代代被人整修下來,雖然地方不大,與京裡國公府的大氣恢宏自然不能相較,卻也稱得上一句彆有意趣。
明棠的住處被安排在東跨院,名為跨院,也有十幾間房舍,院中一株楓樹,正當季節的緣故,正是熱烈如火,看來如一蓬燃燒的火焰。
但,葉子再好,明棠如今也無暇欣賞,徑自進了正房,見正房已經暫且收拾了出來,處處都被聞荷帶著人換上了明棠慣用的物件兒,不由長長鬆了口氣。
“好聞荷,辛苦你了,我先去睡會兒。”
五六天的馬車坐下來,她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
一覺酣甜,醒來時已近黃昏時分,明棠睜開眼,任思緒漸漸清醒,起身,正要下床,見床邊腳踏上坐著個小小的身影。
聽到聲音,裴澤抬起頭,正色指責:“祖母說了,白天睡多,不好。”
明棠穿上鞋,起身,也正色回應:“母親說的是小孩子白天睡多了不好。你仔細想想,母親可有說過,不讓你叔叔白天睡覺?”
裴澤如今已經能分清人物關係,知道明棠說的“母親”是自己的祖母,此時思索一會兒,點頭道:“好吧。”
祖母好像真的沒有說過,讓叔叔白天少睡一會兒。
明棠看他一眼,見小朋友麵上滿是認同,悠然邁步去了妝台前:就裴鉞這三更起五更睡的樣兒,要是能被裴夫人提醒白天彆多睡,那才是怪事。
跟在明棠身後到了妝台前,裴澤看明棠梳了發,又挽了發髻,滿心以為明棠現下可以跟他說話了,卻見明棠仍是慢悠悠的不知道在做什麼,不由伸手,拉了拉明棠的袖子:“娘彆忙了,阿澤有事,想說。”
明棠這才起身,到窗邊榻上坐下,見裴澤眼巴巴跟過來,問他:“是不是想問叔叔什麼時候回來?”
自從那日聽說了裴鉞的英姿,裴澤每天不念叨個十遍都不算完。偏偏每次裴鉞得空過來都是匆匆幾句話後就離去,裴澤就一直沒機會跟當事人聊那天的事。
如今好容易到了地方,裴澤下午剛歇完醒來,就連忙命人帶著自己來找嬸娘。
——叔叔跟嬸娘住一起,在嬸娘這裡肯定能等到叔叔。
聽明棠這麼問,裴澤連忙點頭:“嗯嗯。”
裴澤越是急切,明棠就越想再拖一拖他,見裴澤臉色越來越垮,才慢悠悠道:“約摸再過半個時辰吧。”
畢竟,還在途中時,向南就來報,說是世子晚間要回來用晚膳。
再過半個時辰,就到裴家一貫的晚膳時分了,裴鉞總不至於回不來還讓人提前通知。
一路護送皇帝去了鳳凰嶺行宮,又交接了差使,回了裴家在這裡的莊子,去正院問候過,回了東跨院,迎接裴鉞的就是兩雙帶著相同好奇之色的眸子。
裴澤十分直接:“叔叔,射箭?”
明棠自動為他做閱讀理解,並進行補充說明:“阿澤的意思是,他早先聽說了世子的英勇事跡,分外感興趣,想要你示範一次給他看。”
裴澤目露疑惑,看向明棠:他真的想讓叔叔示範給他嗎?他明明隻想親口聽叔叔說那天的事來著。
明棠衝著他微微點頭:是的,你想。
這種事,光聽當事人說怎麼能夠,當然要看現場表演才比較有視覺衝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