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蕊怎敢承認,連忙低頭,小聲道:“不過是看不慣她這樣拋頭露麵而已。”
“未嫁的小娘子,自然要端莊大方,不在外行走,為的是自矜身份,以後能嫁個好人家。她已是嫁了,夫君又眼看著願意與她這樣,怎麼能算拋頭露麵?”
晉王妃轉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張蕊,微微皺眉,正要再點她幾句,一行人打馬而至。
當先那人發絲高高豎起,著一身鮮豔如火的騎裝,至晉王妃不遠處才下了馬,闊步走過來:“遠遠看著就覺得是你。陶寧,你不是素來最喜歡在屋子裡坐著了嗎?怎麼今天想出來玩兒了?”
晉王妃微屈膝行了一禮:“姨母好。”笑道,“前兩日下雨下得人怪悶的,瞧著天氣好,就出來走走。”
來人正是皇帝最小的妹妹,太華長公主。
聽晉王妃這麼說,她“哦”了一聲,打量了幾眼站在晉王妃身後的張蕊,又看了眼下方,忽得笑了笑,與晉王妃寒暄了兩句,與身後跟著的侍女齊齊上了馬,道一聲:“難得來獵場,我就不跟你閒站著了。”
遙遙看著太華長公主一行席卷離去,晉王妃轉身看張蕊:“你覺得太華姨母張揚嗎?”
張蕊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晉王妃淡淡一笑,所以,這就是身份地位不同帶給人的觀感了。因都是臣下之女,張蕊會覺得明棠出行張揚,卻覺得長公主出現在獵場是理所應當。
因需要堂妹聯姻,晉王妃也需要她心甘情願為家族付出,而不是仍懷著不應當的念想,因此並不吝於指點幾句,帶她到一旁坐了,命人沏了茶,微微眯了眯眼,聲音淡淡:“阿蕊,你要知道,一個人做了一件事,重要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這個人的身份。”
...
原野上,沒想到最終還是與裴鉞同乘了一匹馬的明棠初時還有些不自在,片刻後,迅速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騎都騎了,還不如讓自己舒服點。
於是,向後微微靠在裴鉞的胸膛上,為自己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目光不住在四處搜尋著,瞧見遠處草間門似乎有一團灰色,迅速抬起手臂,按照裴鉞教的,瞄準了一息後,扳動弩機下方的懸刀。
霎時,隻見一支短箭飛速射出,然後牢牢釘在了離明棠瞄準的位置目測還有一丈有餘的地方。
那團灰色聽見動靜,顫了顫,片刻間門完美詮釋了“動若脫兔”這個詞的含義,不見了蹤影。
隔著衣物,明棠清晰感覺到裴鉞胸腔顫了顫,似乎笑了笑,隨後,手臂被裴鉞托起,重新上了短箭後,裴鉞低聲道:“手要穩,眼要疾,神要專...”
說話時,明棠能清晰感知到有氣流拂過耳後,帶來一陣癢意。這讓她怎麼專心?
明棠無聲在心中回了一句,試著集中精神,漸漸的,竟真覺得自己似乎進入了一種有些奇妙的狀態。眼角瞧見枯黃草中一團白色,明棠身在意先,扣動懸刀,短箭離弦,片刻後,明棠隻覺自己似乎聽到了利器刺入的聲音,那團身影也受了傷似的,開始掙紮。
跟在二人身後的侍衛歡呼一陣,有人離隊,搶先跑過去,順手在咽喉處補了一下,送它徹底歸了西,提著短箭上的獵物,打馬回來,歡呼道:“少夫人獵到白狐一隻!”
竟是隻狐狸?明棠自己都要為自己的運氣驚歎了。她都沒想過自己剛學不久就能開張來著,何況還是狐狸這種靈巧的獵物。
抬起右臂端詳了一陣,明棠心道:難不成我這輩子的天賦點在了這方麵?
可惜,接下來明棠很快就認清了現實,一上午除了那隻狐狸以外再無進賬,眼看著要到了中午飯點,明棠心下遺憾,加上胳膊隱隱酸痛,還是決定先回了帳子休息。
初學之人,哪怕□□並不需要多大力氣,一上午也多半會手臂酸痛。裴鉞早就想提出讓明棠先回去歇息,卻因見明棠興致勃勃而沒能開口,如今見明棠主動提出先回,順勢同意,將她送回後,與一眾侍從掉頭。
今晨聽說叔叔和嬸娘要出門,裴澤可謂是撒嬌手段齊出,總算是讓大人們點了頭,得以與眾人一道來了地方。
誰知道人是出門了,裴澤卻覺得與在家裡沒什麼分彆。
——不過是一個在家裡玩玩具、跟祖母展示背書成果,一個是在帳子裡。
但想到明棠說了,她是要跟叔叔一道為今天他們的午飯而奮鬥,要是被打擾了,今天中午就要餓肚子,裴澤便安下心,隻是時不時翹首盼著外麵馬蹄聲響。
好容易聽見動靜,裴澤丟下手中的東西,小跑著到了帳子門口,看見明棠,湊近,繞著明棠轉了一圈,卻是什麼也沒看見,瞬間門疑惑,發問:“飯呢?”
難道阿澤眼睛又壞了,所以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