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之下, 美色惑人,明棠很快沒了多餘的心神思索裴鉞何時無師自通了這一套,與他一道再次沉入無邊風月中。
舟車勞頓, 加之幾番沉浮, 明棠強撐著洗漱完, 躺回床上的第一時間就墜入沉沉夢鄉。
翌日, 天際微明時,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她準時在該醒的時間醒來。
門外候著的聞荷等人魚貫而入,各司其職,井井有條。不見裴鉞身影, 明棠也並不覺奇怪,結束了秋獵這項出差任務,裴鉞現在又是需要定點上下班打卡的國家公職人員,想必她還在睡覺的時候,裴鉞就已經起身了。
留戀地在床上打了個滾,明棠用強大的意誌力逼著自己起了床, 做好必備工序後,前往靜華堂給裴夫人請安。
在獵場莊子住了這些時日,再回到庭院深深的國公府, 明棠頗覺有些不適應。
裴澤顯然也做此想。
他用完早膳,不見明棠過來,就想去找,好容易下了正房前的台階,走了半晌都還沒走出靜華堂的院門, 頓時氣餒。
正在跟阻攔他的周奶娘“理論”,恰巧遇見了來跟裴夫人請安的明棠。
裴澤眼前一亮,小跑著上前, 跟在明棠身邊,語氣雀躍:“娘,早上好~”
“阿澤早上好~”
這高度,簡直太合意了,明棠順手挼了兩把裴澤的頭發,與他一道朝正房走去。
那隻嘴笨的鸚鵡瞧見人,又是萬能的那一句“世子來啦!”,直到一旁的小丫鬟往它食盆裡添了些吃食,瞬息沒了聲音,專心致誌低頭吃飯。
裴澤仰頭看了一眼,十分驕傲:“阿澤學說話,比它快!”
是挺快的,這麼快都進化成五個字一起說了,改天可以教些簡單的五言詩了。
明棠思忖著,掀了簾子,進了正房。
走完必要程序,明棠便提出告退,準備拎著裴澤回去想想今天看哪本話本,或者找些彆的樂子,裴夫人卻沒像以前一般,點頭讓她退下。
“眼看著已經要冬月了,各處都要來報賬,最是一年裡繁忙的時候。我瞧著你平日裡沒什麼事,便自明日起過來隨我一起處理家事吧。”裴夫人淡淡道。
如今世家裡,中饋大權一向由當家主婦握在手中,多得是嫁進門兢兢業業許多年,膝下子女都已經能立得住才開始被婆婆點頭,插手家事的兒媳婦。
此時就能被允準參與,按理來說,是對明棠極大的認同。
以往,明棠也是個事事都要心中有數的人,在陳家更是因家事跟陳太太爭執過幾次,以家中事事都聽她示下為告終。如今聽裴夫人這麼說,卻生出那麼一點兒不情願。
嫁進裴家以來實在是事事順心,當初誠毅堂裡那個心思不純的丫頭,她都還沒開始排查就已經被打發了出去。“通房預備役”紅纓也是個聰明的好姑娘,以至於她每天除了想午飯吃什麼就是想晚飯吃什麼。
也許這就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吧...明棠壓下那點兒想推辭後回去歇著的念頭,起身,柔順應下:“多謝母親認可。”
帶著眾人出了靜華堂院門,明棠回身,看了眼古樸莊重如往日的牌匾,心下歎氣。這地方以後就從打個卡就可以離開的打卡點變成了需要坐班的辦公室...
走了幾步,看了眼誠毅堂的方向,明棠忽而停下:這麼多天了,她是不是還沒有逛過國公府來著?
每天就這麼兩點一線的,差點忽略了這是個占地麵積頗為廣闊的府邸了。要是以後開始處理事務了,還對國公府布局一無所知,可不太好。
看向紅纓:“先不回去了,你帶我們在府裡轉轉。”
紅纓在公府當差時間已久,帶著少夫人觀光這事自然是不在話下,雖不解為什麼少夫人到現在才想起好好看一看公府,還是儘職儘責,點頭。
沿著青石甬路,一行人換了方向,一路行來,路過建築時,便聽紅纓介紹,這裡從前叫什麼,以前住過誰。
公府建築自有規製,一路所見,皆大同小異,但那種沉靜莊肅的氛圍卻始終如一。隻是因有些院落長久沒有住人,雖看得出一直有在細心打理,還是不可避免地透出些荒涼氣。
及至一處單看外牆,與靜華堂相差仿佛的院落外時,紅纓頓住腳步:“少夫人,這是先世子的住處,正心堂。”
正心堂素來作為定國公府世子的住處而存在,自然處處都透著講究。
但,明棠頗覺奇怪:“這裡還有人住著嗎?”這院子與那些空置的院落從外觀上就能看出不同,雖然也有些冷清,卻不缺少“人”氣兒。
紅纓點頭:“是先少夫人留下的陪嫁侍女問書。因先少夫人去了,她不願意回雲家,又無處可去。因世子依舊住著誠毅堂,夫人就索性命她繼續當著正心堂的管事,看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