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六十六章 晦氣(1 / 2)

和離之後 聽海觀瀾 6342 字 9個月前

林媽媽聽見明棠如此說, 嘴角一抽,忍不住覷了眼定國公的神色,見他眉頭大皺, 還帶著絲隱約的窘迫, 心中頗覺暢快,低聲嘟囔:“那奴婢可來得巧了。”

雖聽不清林媽媽又說了什麼, 定國公是認得她是裴夫人身邊人的, 料定她不會說什麼好話, 眉心一跳,惱羞成怒, 喝道:“誰準你進來的?如此沒規矩!林氏就是這樣管教她身邊的仆婦的?”

話裡帶上了裴夫人,明棠挑了挑眉, 當即上前一步, 將林媽媽攔在身後, 反問道:“姻親之家有了這樣的喜事,底下人報喜之時,不拘小節些也是有的,國公爺何必如此小題大做?至於母親,照管著府中內外這麼多的人、事,向來井井有條,無人不敬服。國公爺常年在彆院修養,一應家事全然不管,回來頭一日,卻在正堂之中如此蔑視母親, 若是傳出去,兒媳怕您儘失裴家人心。”

定國公勃然變色,胸膛劇烈起伏, 片刻後,冷笑道:“好伶俐的口齒,好潑辣的膽色!”這點倒是跟林氏像的很,怨不得林氏當日會給她的裴鉞聘了這個嫁過人的女子進門,分明是給她自己聘的。

吵架時被對麵說口齒伶俐,在明棠看來簡直是最高級的誇獎,哪怕定國公語氣諷刺,她也心情舒暢,當下微微屈膝:“多謝您稱讚了。”

定國公氣結,指著明棠,一時說不出話,明棠卻已繼續道:“國公爺眼下應是對家父官職無甚意見了吧?若您還因此不滿,兒媳真不知該怎麼著了。”

這話說得十分無奈,林媽媽在明棠身後聽著,隱約竟覺得這語氣跟少夫人與小世子說話時候差不多,心道,國公爺怕不是要被氣死了。

林媽媽已經有這樣的感受,在明棠正對麵的定國公感官就更直接了,隱約覺得明棠眼中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他久未被人這樣看待過,心中怒氣上湧,站起身,揚手便將手邊杯子砸了出去,恰恰落在離明棠一步之遙,殘茶與碎瓷片四濺:“你放肆!”

因躲得及時,明棠絲毫未受影響,林媽媽卻連忙重新攔在她身前,如臨大敵般張著手臂,將明棠護在身後。

緩緩按下她手臂,示意無妨,明棠語氣疑惑:“兒媳今日晨起便被國公爺喚至此處,先是責我人品,後又辱我出身,如今卻又言我放肆,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您到底有何見教,不妨直說,好過在這裡平白發火,顯得您年紀大了,記性不佳似的。”

定國公年過五旬,近來也時常覺得不若年輕時精力充沛,被人一句“年紀大了”砸過來,不由又有些氣悶,好歹順了順氣,冷聲道:“我昨日剛賜了裴鉞通房,轉頭人就被你打發了出去,如此不賢不孝,又對我不敬,這不算放肆,什麼是放肆?”

“原來那是國公爺賜給世子的通房。”明棠訝然,“昨日隻說是侍女,兒媳還以為是公公體恤我如今人手不足,特意送來解我燃眉之急的。”

說著,明棠一轉語氣:“國公爺也真是的,賜個通房而已,何不明言,倒讓我誤會人是給我的了。如今人已在府外安頓下來,怕是不好再要她回來了。”說到這裡,明棠提議道,“不若國公爺再照著雁回那樣的再賜幾個過來?對了,說起來,雁回的身契您還沒給呢,國公爺一並把身契給了兒媳吧。這賜人不給身契,說出去顯得國公爺不是真心賞賜似的。”

定國公怒極反笑,沒想到這竟成了他的錯了。

自來京城豪門,哪有長輩賜下人說明明白白說這是給兒孫預備的通房?這個兒媳婦也太會借機生事了些。

定國公深深看了她一眼,卻見明棠麵色誠懇,真是個因會錯了意做了錯事的模樣,絲毫不見方才的咄咄逼人,心中愈發不滿。

裴鉞卻在此時大踏步邁進室內,掃了眼地上的狼藉,聲音冷硬如刀:“您身邊服侍的人也太大膽了些,今日竟有人窺視我的書房,我已命人將之全數拿下了,特來告訴您一聲。”

他話已說完,身後才有個留八字胡的中年文士匆匆而至,覷著裡麵的情形,心一橫,埋頭衝進去,湊到定國公耳邊,低語數句。

裴鉞唇邊噙著冷笑,冷冷看著定國公麵色數變,手伸至一旁,觸到明棠手背有些涼,微微蹙眉後,將她手掌握在掌心,再度出聲:“也彆再使賜人這種手段,不是人人都如您一般,朝三暮四,讓人不恥。”

被親兒子當麵鄙夷,即使素來知道這個兒子與自己並不親近,定國公也還是心生憤怒:“我是你父親!”

“我是母親的兒子。”裴鉞隻淡淡一句,“我們還有事,就不陪您說話了。”

對上裴鉞那無悲無喜,看陌生人似的眼神,定國公竟一時說不出話,連到了嘴邊的喝罵聲也忘了。

裴鉞說完,卻不管他是什麼反應,拉著明棠離開此處。

轉瞬間門人去屋空,定國公被一句句頂了一上午,卻是胸口氣悶不止,被那文士在背後又捶又打了半晌方才順過氣。

待回了住處,瞧著來來往往皆是生麵孔的院落,定國公這才信了那文士報的信:裴鉞竟真的把他帶回來的人全換了!

文士覷著他的神色,小聲將當時的細節一一道來。定國公聽著裴鉞是怎麼帶著護衛過來,一句話也沒說,站在院中,前後一刻鐘就把院中人儘數拿下帶走的種種細節,連番氣怒之下,胸口又是一痛,半晌說不出話,回到屋中緩了好久才緩過來氣。

另一邊,被裴鉞牽著手,帶著往外走去的明棠卻是頗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輕輕晃了幾下,換來裴鉞醒過神,步伐一慢,二人這才能夠繼續並肩前行。

待回了誠毅堂時,裴鉞已麵色如常,不見方才的鬱氣,安慰明棠道:“不必把他放在心上,左右每年也就隻有這時候他會在府中,隻把他當陌生人便好。”

明棠卻是有些好奇:“我觀國公爺脾性,似乎並不是那種願意長居彆院,不問家中事的性情。”

才回來兩天,就忍不住開始挑事了。

裴鉞頷首:“他的確不是。”

“當年他與母親成婚後,因母親對上孝敬祖父祖母,對下又寬嚴相濟,不過幾年,就把裡裡外外擔在了肩上。後來他偏寵一側室,府中因此很生了些風波,祖父母幾番勸阻都沒能讓他收斂些,後來他還被人彈劾失了差使。”

“也因此,後來因又發生了些事,母親直言與父親恩斷義絕,不願再與他同住一屋簷下時,祖父母認為若是將家業交在他手裡,遲早會讓府中失了名聲。而長兄卻是一手受母親教導,武藝出眾,性情大方,極得祖父母喜愛。因此,祖父母便讓他到城外彆莊居住,甚至越過他,把家裡庶務也交給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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