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連親爹娘都不站在他這邊...明棠不由默然,做人做到這份上,她這個公公也算是了不起了。
從前聽人說定國公府的閒話時,多是感歎裴夫人杖斃過丈夫得寵的侍妾,是個厲害人。
現下看來,裴夫人何止是厲害兩個字能形容的。杖斃了丈夫的得寵侍妾,還能得了公婆支持,把丈夫“趕”出家門的,明棠再未聽說過第二個,登時肅然起敬:“母親實乃奇女子。”
想到盤賬時,從未見過城外彆莊的賬冊,不由問道:“國公爺的一應花銷,仍從府裡賬上走嗎?”
裴鉞搖頭:“當年祖母雖同意他去城外彆莊居住,卻也怕他生活不便,受了委屈,將嫁妝贈了給他。祖父去時,雖將按例由嫡長子繼承的那份越過他,給了長兄,也有另外的產業予他。因而,兩邊的賬冊向來是分開的。”
“也就是說,國公爺回府這些時日,所用之物都要向公中交份子了?”明棠抓住重點。
裴鉞卻是從未想過還能這樣操作,登時一呆,回過神後,深覺明棠說的對,立時便喚了人來:“叫賬房算算往年國公爺回府這段時間門要用多少東西,算上今年的,讓國公爺把這些補齊了。”
明棠隨後補充:“也幫我提醒提醒國公爺,雁回的身契還沒給呢。”
因年底最忙的時間門已經過去,賬房這些日子頗為空閒,幾個人一起翻賬本,半下午就得了數字,報給了裴鉞。
定國公上午受了氣,頗覺胸口不適,午間門小睡片刻,方才好了些。
剛由人服侍著洗了臉,門外扶風便來求見。
待知道了扶風的來意,定國公勃然色變,指著扶風,喝道:“把他打出去!”
話音落下,身邊服侍之人齊齊上前,隻是那趕扶風出去的動作怎麼看怎麼溫柔。定國公這才想起,服侍他的人被裴鉞儘數換了去,如今這些都是裴鉞派來的。
想不到,他身為裴家這代的國公,在裴家竟指揮不動幾個下人!
若不是當年父親和母親向著林氏,他何至於此?定國公胸口愈發不適,竟暈眩了一瞬。想到自己如今竟算得上身在屋簷下,揮揮手讓那些做樣子的人退開,對扶風道:“我明日著人送銀票過去。”
扶風提醒:“還有昨日那侍女的身契。”
定國公有氣無力:“忘不了的,你放心。”
扶風完成任務,立時躬身退下:“那小的就不擾國公爺了。”
他動作快,沒看見定國公聽到“國公爺”三個字後,怒氣勃發,片刻後,竟是暈了過去,重重砸在桌上。
靜華堂裡,裴夫人聽說那邊叫了大夫,不由蹙眉:“這是怎麼了?”
快過年了叫大夫,真是晦氣。
林媽媽已經打聽過了來龍去脈,表情有幾分怪異:“說是世子叫人給國公爺送了份賬本,叫國公爺把這些年回府過年的花銷補上。人一走,國公爺就暈了過去。”
裴夫人不由沉默了一瞬,扶額:“哪裡是阿鉞的主意,定是明氏提出來的。”
真是…出人意表,細想卻又不能算離譜。
正在專心致誌為明棠昨日贈他的線稿塗色的裴澤聞言,抬起頭看了一眼,眨眨眼,複又低下頭。
翌日,朝明棠展示他塗完的畫時,悄悄問她:“娘,你出了什麼主意呀?”
這沒頭沒尾的,明棠頓時茫然。
裴夫人卻是一聽就懂,不由感歎,真個耳朵靈。
都說鸚鵡前頭不敢言,她養的鸚鵡是個笨的,養在身邊的裴澤卻是靈得很。
看來以後有些話也得避一避裴澤才行。
裴夫人如是想著,朝明棠解釋了一句,明棠這才明白了裴澤的意思,摸了摸他額發,笑道:“沒什麼,嬸娘昨日出主意,讓你叔叔去跟人收房租呢。”
說罷,又向裴澤解釋,什麼叫做房租。
裴澤思索一瞬,表示理解。隨即,低頭翻翻,從匣子裡挑出一塊點心,遞給明棠:“小馬住娘那裡,阿澤給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