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1 / 2)

瞞著首輔生了崽 不配南 21309 字 10個月前

第七十七章

直到被轟回了馬車上, 李渚霖都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他不再追究前塵往事。

不在乎阮瓏玲是二嫁。

她想當妻,他也排除萬難允了!

此番誠心, 天地可鑒, 日月可表!

換成世上任何一個女子,能得一男子如此衷情心醉,隻怕是當即就會悔不當初, 感動垂淚…

那接下來,不就隻剩下水到渠成, 二人擇定良日喜結連理麼?!

可阮瓏玲竟還不願意嫁?

不僅不願意, 甚至對他愈發抗拒!

“王楚鱗,你可知這個妻位, 不能彌補分毫我當時的無措與氣憤,不能抹平所有遺憾和痛苦…

沒有誰會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你!

五年了!我們不可能了!

早已回不去了!”

她情緒鮮少那麼激動,嘴中道著決絕之詞,眸框中蓄滿的淚水飄然滴落一顆, 順著麵頰滑落, 卻被她倔犟地迅速抬手抹去。

當時阮瓏玲捂著起伏不定的胸口, 眸光淒厲狠絕, 將唇角咬得沁出血來,玉指朝門外指去,

“走, 你走!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我永遠都不想要再見到你!

今日一見, 權當永彆!

以後若是你再敢來尋我,來一次, 我就讓家丁轟你一次。

若再來, 我就去報官!

若還來, 我就遠離京城,去個你永遠都尋不到的地方過活!”

好不容易下了決心來求娶,李渚霖豈願輕巧離去?

這次前來他原本並未打算直接表明首輔身份,畢竟她若能點頭答應嫁,那無關身份,隻因喜歡他這個原原本本的人,若是她不願嫁,說他是首輔又有何用?

可當時見阮瓏玲紅臉赤頸,大有歇斯底裡之態,他不禁想上前解釋解釋,吐露他當年之所以讓她為妾,皆是因為首輔與商女地位懸殊過大,他才有些舉棋不定…

但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直接箭步如飛般就闊步走出了廂房,緊接著他就被麵色不忿的阿杏“請”出了仙客來。

李渚霖恍恍然回到車上,將指尖的碧玉扳指快速來回旋轉著,隻覺得哪怕麵對敵軍的千軍萬馬,都比不上現在這麼心慌過。

他知阮瓏玲心氣甚高,是個說一不二之人。

她這份心氣倒不體現在嫌貧愛富,誓要出人頭地,反而是落在了那份誌氣與氣節上。

一次受屈,百次不容。

二人自五年前分道揚鑣,她就算心裡有他,回頭頻望過無數次,可腳下的步伐卻是堅定往前走的。

但凡是她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們不可能了。

此世都無法在一起。

軟言求娶被斷口拒絕。

巧取豪奪…阮瓏玲隻怕會立即觸柱而亡,頃刻撞死在他麵前。

這就是二人板上釘釘的結局。

絕無轉圜的餘地。

阮瓏玲寧願敞開心扉,放下身段,去與個喪妻的八品鰥夫相親,可對他這個曾經朝夕相處的舊情人,卻如此防範嚴密,無隙可乘!

現在應該如何是好?

再去找她?豈不是觸她逆鱗,惹她生厭。

那依她所願,從此不再出現在她麵前?

不。

絕不。

既然上天讓二人再遇見了,那命中注定她就是他的。

後半輩子,阮瓏玲就該與他日日相對,夜夜同眠!

*

富國公府,留芳院昏暗的主房內,獨留了一根蠟燭閃爍著。

張顏芙青絲

垂落,著了身白色寢衣坐在桌前,清秀的麵容,隨著微弱的燭光翻騰跳躍,而變得忽明忽暗。

她眉尖蹙起,雙眸幾乎射出火花來,厲聲問道,

“簡直可笑!

整整黃金十萬兩,竟買不來阮瓏玲一條命?”

前來稟告消息的彩雲渾身一顫,立即解釋道,

“黃金十萬兩確實不是個小數,也引了許多刺客殺手來,原也答應得好好的…可、可誰知那些亡命徒聽說她不僅僅是個普通商婦,乃朝廷命官家眷,弟弟還是今朝狀元郎,倒又不敢了……”

敢動朝廷命官家眷,便是與整個晏朝上下為敵。

若敢冒犯,黑騁鐵騎必誅九脈、滅全族!

此乃李渚霖當任首輔初時,就頒布的鐵令。

“不敢?有何不敢?

前兒個叔叔不是還尋人弄死了個六品小官麼?她弟弟不過就是個七品編修,又有何不一樣?”

“……奴婢當時也是說的這番話。

可那些亡命徒說,雖說官品差不多,可二人的今後的造化可大不一樣。

那個被割了喉的六品小官是外放的,不是京官,且年愈五十又後繼無人,瞧著就沒什麼前程,所以才接了這一單。

可阮成峰可不一樣,那可是高中狀元的天子門生,今後眼看著可是要登閣拜相的,且聽聞他多年來念書的束脩,都是那商婦搏命賺出來的,姐弟二人感情深厚,若是今後起勢了,難免秋後算賬……”

可這種見不得人的醃臢陰私,必得去外尋殺手不可!

若是調用自家富國公府的人馬,未免也太過點眼了些,可偏偏自李渚霖上任之後,不僅以雷霆手腕血洗了朝堂,連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也清順了許多。

現在這種事道,敢乾這種人命官司的人本就少了,偏偏那商婦還是狀元胞姐……

可既然那商婦阻了她的婚事,那無論如何,張顏芙也是想要將她除之後快的!

“殺手若是難尋,就派人投毒!

下□□,鶴頂紅,封喉散…這些一觸即亡的毒藥!

若是這也棘手,那就命人投些慢性毒放在她食飲中,連續半月,讓那賤人七竅流血而亡!

你們都是乾什麼吃的,莫非這些招數,也用得著讓我來教你們麼?!”

怒喝聲響徹在房中,使得彩雲心顫不已,額上的虛汗越冒越多,可也不得不顫著嗓子回道,

“小姐息怒!

這條路子自然也是想過了……可隻怕…也行不通…”

“那阮家的後宅,被那商婦的一對姐妹打理得井井有條,帶來京城的奴婢們也都是用老了忠心的,入口之物更是篩了又篩選了又選才能遞送到那商婦身前……

如此,在阮府內下毒這條路就行不通了。

偏偏那商婦又不太愛外食,就算外食,也是在自家的商行中開的鋪子吃,那些夥計對那商婦極其順服,是絲毫都不敢怠慢的。□□下起來難,下慢性毒又沒有效用…所以這才犯了難……”

這也不成。

那也不成。

張顏芙氣極反笑,

“好好好……

我一個國公貴女,現如今倒拿個貧賤商婦沒辦法了不成?!”

“豈能沒有辦法?不過是一時沒想好怎麼處置她罷了…”

彩雲先是順著她的話安撫了幾句,見她眼紅發狂,又不禁顫聲勸道,

“可是小姐,我們不過就是捕風捉影,在這商婦身上瞧出些許端倪罷了……也並不確認她定與首輔退婚有關,若是乍然鬨出人命…”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那商婦不死,我豈能心安?!”

張顏芙氣得眉頭豎立,眸光中迸出

火花來,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齒喝出聲來。

“嗬,無妨。

既然暗門子走不成,那就乾脆走明路!

她不是姐弟情深麼?她阮家不是家合偕心麼?好!那就將事情鬨大,鬨得愈大越好,鬨到整個朝野儘知!讓整個阮家與她一起陪葬!

什麼狀元弟弟,什麼賢惠姐妹,哦…她還有個孩子是吧?讓這些她心愛的家人,通通隨她一起去黃泉!”

張顏芙一麵說,一麵踱步行至燭台前,抬起指尖撥弄著跳躍的燭火,說到最後,乾脆抄起燭台旁鋒利的剪子,朝那最後一絲光亮剪去。

“哢嚓”一聲,燭滅光熄,房中陷入無邊黑暗。

*

大陀巷,阮府,煙霏閣。

天色昏暗,月明星稀,府中除了幾個站在房外守夜的奴婢以外,鮮少有人走動,除了偶爾傳來的蟬鳴聲,一片寂靜。

正房中,阮瓏玲正照常給小為安講睡前故事。

她躺在榻上側臥著,單手撐著脖頸,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背麵,嘴中講著童謠…

忽感指尖被一隻小手輕握住搖了搖,耳旁傳來小為安稚嫩的聲音,

“母親母親,這個故事半刻前已經講過一次……”

阮瓏玲渙散著的眸光迅速聚焦,低頭就望見了微撅著嘴的小為安,正眨著小圓眼睛,撒嬌似的表示著抗議。

是。

因為李渚霖的求娶之言,這連續整整三日,阮瓏玲都覺得心神大亂,直到現在都未能平息。

她按下心底的翻湧,勉力將心思放在了小為安身上,溫聲道,

“…是母親的錯,母親方才走神了。”

她伸出指尖點了點小為安的鼻頭,

“既然這個故事安哥兒不喜歡,那不如你同母親你說,你想聽什麼故事?母親揀你愛聽的講,可好?”

小為安原本有些困頓的眸光,瞬間睜得鋥亮,

“真的聽什麼故事都可以麼?”

“自然,母親向來說到做到。”

小為安得到了許諾,兩隻小眼睛眨巴眨巴察言觀色了一番,才小心翼翼試探道,

“那母親……能不能和我說說爹爹的事情呀?”

未曾想到兒子竟是要問這個。

阮瓏玲心臟空跳一拍……瞬間又回想起那日,王楚鱗被她拒絕之後,踏上馬車的那個落寞背影。

沮喪中透著頹廢,蕭瑟無邊。

望著身側這張與他極為相似的小為安,阮瓏玲不由得鼻頭一酸,險些就要在兒子麵前落淚,可到底忍住了,隻柔聲道了句,

“你的親生爹爹…母親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處與你說起…

安哥兒想知道什麼?不如你問,母親回答你便是了。”

“爹爹他生得好看麼?”

“……好看的。”

小為安不滿足於這個簡短的回答,立馬追問道,

“那有多好看呀?

比揚州的花魁公子還要好看麼?”

“……你的爹爹…是母親在這世上見過最英俊的男子。”

最英俊?!

母親日日見那麼多人,爹爹是最英俊的?

那定豈不是長得的天上的神仙一樣?

小為安肉眼可見興奮了起來,眼眸熠熠生輝,甚至在榻上翻了個身,

“果然和隔壁的賀嬢嬢說得一摸一樣!她誇我生得好,說我爹爹也定然很好看!

那…那爹爹他懂得多麼?學問好嗎?”

阮瓏玲想起,於則祺說過,王楚鱗是周閣老此生最得意的弟子。

“…嗯,學識淵博,貫通古今。

這麼說吧…你成峰舅

舅現在是狀元,你爹爹曾當過你舅舅的先生。”

小為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

在他看來,阮家這一年來發生的各種各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從揚州搬來京城…都與舅舅中了狀元有關,所以在他心中,舅舅的學問就已經是一等一的好了!

能做狀元的先生,學問必然比狀元還要好!

“那…那爹爹會打架麼?”

小為安畢竟還小,常有頑皮搗蛋的時候,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蝦,打雞鬥狗都是常事了……偶爾玩伴間也有推搡,所以這個問題,是他最最關心的問題。

阮瓏玲又想起…那日他被人追殺至林中,手腕翻轉舞出劍花,在車架上跳躍翻轉,翩若遊龍的英姿…

“…不僅會打,還挺厲害。

說能以一敵百也不為過。”

果然他的爹爹就是最厲害的!

這不就是舅舅對他的期許?嘴中常說的,文能提筆安天下,武可上馬定乾坤麼?

根據這些僅有的信息,小為安努力在腦海中一點一點拚湊出親生爹爹的形象,他覺得爹爹第一次如此具像化,好像能看得見,摸得著,此時此刻就與母親一起躺在榻上陪他談心說笑…

“爹爹相貌英俊,學問又好,就連打架都那麼厲害……他一定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小為安一個一個掰著手指頭,數著親生爹爹的優點,嘴角的笑意越溢越大…可忽然有想到了什麼,嘴角一憋,又覺得憂傷起來。

知子莫若母。

阮瓏玲敏銳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柔聲問了句,

“怎麼又不開心了呢?”

他往阮瓏玲懷裡拱了拱,弱聲道,

“要是爹爹沒有去世,該有多好啊?”

說完這句,小為安心中便覺有些後悔。

他想爹爹,他傷心。

那母親定然比他還想,還要更加傷心!

小為安抿了抿唇,非常努力才把那股淚意咽了下去,然後雙臂將母親的腰身緊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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