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喆當年被英貴人懲處,險些丟了小命,若非娘娘開恩救他,早就到閻羅殿報道了,這些年來一直忠心耿耿,想必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可就算劉喆並未吐露半字…
弟弟向來機敏過人,就咂摸不出來分毫麼?
合歡散雖隻是催*情助*興之藥,並無害人性命的風險,可饒是如此,按照弟弟以往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做派,若當真查出些什麼蛛絲馬跡來,得知是她在後麵推波助瀾,還不知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李明珠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乾脆騰然站起身來,將滿院的宮婢驅離出去,想與伺書再確認是否無錯漏之處…
誰知此時由宮門外傳來一陣喧囂聲,還未等宮婢稟報…
由那碧玉漆金九龍盤雲影璧後,闊步流星,直直走來一華貴逼人,氣勢擎天的冷麵男子。
慈寧宮外也是有太後親衛時刻駐守著的,若是碰上旁人闖宮,或是立馬就揮劍砍了冒犯之人……
可麵對此男子,侍衛們連阻攔甚至都不敢太過強硬,隻象征性地伸開雙臂,隨著男人氣勢洶洶的步子埋首後退著,隨他直直入了庭院當中,擋在了李明珠身前。
想過弟弟或許會來興師問罪,可確未曾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李明珠雍容端柔的臉上露出一絲慌亂,先是穩了穩心神將侍衛打發了出去,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正想著先道幾句緩和之語……
可李渚霖卻並未給她任何機會。
他陡然出聲,音量不大,卻透著十足十的疏離與冷冰,
“怎麼?
阿姐平日裡給我塞人塞得還不夠?現如今更是想直接按著我與其他女子同床了?”
此話極重,絲毫沒有半分姐弟溫情。
李明珠在聞言的刹那,瞳孔微闊,臉色驀然蒼白如紙,櫻紅的唇瓣,亦不可控得顫了顫,她下意識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矢口否認,
“霖弟何出此言…怎得好端端的說起胡話來?我…我並未……”
“瀾翠苑中的那些姬妾不是阿姐塞來的麼?
院中的家丁仆役丫鬟女使不曾有阿姐的人麼?
哪怕是勤政殿近身伺候的劉喆不也是隻聽阿姐行事麼?”
李渚霖位居高位,身周叵測者眾多。
邊境外敵,謀逆反賊,反骨朝臣……這無論是哪一個,都是費勁了心思安插人手,想要置他於死地,可無論是哪個一個,都比不上被至親從背後捅刀,來得令人寒心。
他細數著這些年李明珠的斑斑劣跡,心緒愈發不平,可麵對從小相伴,相互扶持至今的長姐,他到底深呼吸一口,竭力冷靜了下來。
“多年來,我深知你在深宮的艱辛,
也清楚你孤身一人帶著幼帝的不易,
更明白隨著我做這首輔的時間越長,你便越沒有安全感忌憚我越甚……
所以為了讓你心安,但凡那些人行為舉止不太過火的,我都儘數忍了,未曾趕儘殺絕…我想著,如此阿姐便能滿意了吧?便能明白我這一片耿耿之心了吧?”
他眸底的失望之色愈發濃烈,麵上的神色帶著悵然與痛楚,
“可誰知阿姐不僅沒有知足,行為舉止反而愈發過火,竟能縱容著張顏芙,對我下合歡散如此荒謬之事?”
“我此時隻問阿姐一句。
若那藥粉並非合歡散,而是砒*霜,阿姐也會應允麼?”
此問直擊靈魂,直直戳向李明珠內心最在意之處。
麵對李渚霖的聲聲質問,使得李明珠根本就沒有任何招架之力,腳軟發顫到幾乎就要站立不住,掌心直直撐在案桌上,枝上的花刺陷入皮肉,這鑽心的痛感,才勉強讓她並未跌落,護住了太後的威儀。
可聽到弟弟的最後一問。
李明珠根本未曾絲毫猶豫,幾乎是立即顫聲否認,
“自然不會!
我豈會害你性命?
霖弟,我是你姐姐,一母同胞,血脈相連,血濃於水的親姐姐!”
李渚霖仔細辨彆著她的神色,心知此言的確非虛。
可也隻能苦笑幾聲,帶著些錐心之痛,低聲嘲弄道,
“血濃於水,可也終究抵不過權勢熏心。”
“何曾幾時,你我姐弟之間竟變成這樣?
阿姐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麵目全非?
讓我幾乎忘記你還是我阿姐,而隻記得你隻是太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