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說得沒錯,正是他命人送來的。”
“我那日聽隔壁院家的許嬸子說,紅箱子的聘禮越多,就代表越得郎君看重和喜歡。這紅箱子這麼這麼多…
娘親,李叔父對你可真好,且他對兒子也很好呢!”
其實是遠不止這些的。
若非李渚霖嫌棄阮府小裝不下,隻怕還會命人抬更多來。
“既然李叔父對你這般好…
那你自然也要投桃報李才是,待會兒到了順國公府,可要好好陪兩位尊老說話,記住了麼?”
順國公府不讓阮瓏玲上門,反倒是遣了人來接小為安去用午膳。
小為安原也是不願獨自前往的。
可一來阮瓏玲哄他忙著打理成親之事無暇分身。
二來是又想起那偌大的順國公府,雖然比阮府華麗漂亮千萬倍,但卻絲毫比不上阮府一家老小同住在一起熱鬨,隻有那爺爺奶奶兩個孤零零的相守著…他心裡就覺得有些不落忍。
又想起那兩位老者對他很是友善熱情,昨日去還送了許多新奇物件,他便不那麼排斥了,一步三回頭地,與乳母一同踏上了前往順國公府的馬車。
送走了兒子之後,阮瓏玲又忙不迭趕著前往阮家商行,選用成親要用的器具與物品。
想來剛入京時,她作為一介商戶東家,隻滿心滿念想著如何從京中的眾多商鋪中突出重圍,從首輔婚事中分一杯羹,得一份財……
誰承想現在她倒成了這樁婚事的主人公,倒也不用爭了,一切的所有事宜,皆由她拍板定論。
她倒是有心,想直接讓自家的商行承接下來這樁喜事。
可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的單。
阮家商行到底隻是初入京城,根基還不穩,接不了這麼大的盤子,為了穩妥起見,她還是決定要將婚宴上的許多事務,分銷給其他實力雄厚的京商。
不過短短十日。
她就徹底扭轉了身份,由備選者,而成為了甄選者。
本就是商戶出生,對各種材料,人工,以及耗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在給出公道價格的同時,也並未被人渾水摸魚吃虧。
在阮麗雲與阮玉梅姐妹二人的幫襯下,才敲定了幾家合心意的商戶,諸人將將移步到偏廳簽完了契書,阮瓏玲正獨自回到偏廳,想要歇停半刻。
此時李渚霖通身冰霜,由門外快步踏入房中,並未發一言,就先將她緊抱在了懷中,他埋首在她脖頸,先是深嗅了一口她身上令人心安的馨香,然後又使勁蹭了蹭,悶然輕喚了句,
“玲兒……”
仿佛一頭渾身上下遍體鱗傷的幼獸,亟待安撫慰藉。
阮瓏玲的身子先是僵了僵,感受到他的情緒之後,有些不明所以問了句,
“霖郎…這是怎麼了?”
“今後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世事如何變幻,你都永遠不要背叛我,可好?”
?
這是死生不離,生死相依的意思麼?
阮瓏玲隻覺得一頭霧水,不知為何二人明明都要成親了,他還會問這樣的傻話。
雖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可還是極其認真思索一番,斟字酌句道,
“應該不會吧……”
。
這個答案顯然在李渚霖意料之外。
他略略放開她,蹙著眉尖,定定看著她,
“什麼叫應該不會?”
“就是應該不會啊。”
阮瓏玲並未躲避分毫,與他對視著,一本正經大剌剌道,
“你畢竟是孩子的爹,我若是背叛了你,對小為安有何好處?我不為你著想,也是要為兒子著想的吧?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若有何不測,我和兒子還能安生麼?我又不傻,所以你放心,我應該是不會背叛你的。”
說罷,阮瓏玲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了一句,
“可若是萬一…
我說萬一啊,你若是萬一有一日徹底護不住我們母子了,你介不介意……我帶著兒子先行跑路啊?”
。
方才被至親背刺的李渚霖,聽了這番利益至上的理論,當下就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絲毫不懷疑,若是他哪日當真有何不測,阮瓏玲說不定是真的會將他拋卻的。
如此毫不掩飾,不加粉飾。
甚至不知是怨她冷血無情,還是該說她頭腦清醒。
她真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還是那個權衡利弊,計較得失的玲瓏娘子。
李渚霖抬起指節,朝她腦門彈了一下,冷哼一聲輕斥道,
“你可將心放回肚子裡吧。
這一世,便絕沒有我護不住你們母子的那一天。”
阮瓏玲吃痛,伸手摸了摸額頭。
好似知道他不甚滿意,隻又踮起腳尖,往他麵頰上親了一口,
“霖郎可不能怪我。
畢竟這天底下的感情向來虛無縹緲,唯有徹徹底底的利益,才能將人完全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