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放心,既然你是第一個帶他來到這世上之人,那我也必然讓你最後一個眼睜睜看著,他是如何離開這個世界去冥界投胎。”
馬聲嘶鳴,車架顛簸了起來,朝不知何處的方向駛去。
張顏芙現已渾然瞧不出來半分大家閨秀的風姿,隻滿麵
邪魅,狠厲異常,仿若渾身沐浴在獄火中的修羅夜叉。
“白綾勒吊?
鳩酒毒亡?
淩遲放血?
……無論哪種死法都好,總之你兒子死於何種手段,你便同樣會死於何種手段,權當是我成全你們這一片母子情深了…”
阮瓏玲由言語中瞬間明了了這婢女的真實身份。
張顏芙儼然已經瘋魔了!
她瞳孔擴散,眸光震動,渾身上下都劇烈扭動了起來,雖手腳都被束縛住,可卻也猛力撞擊著門板,想要發出些聲響引人注意。
一條白色巾帕朝她的口鼻捂來,在濃烈刺鼻的味道下,阮瓏玲兩眼一黑,徹底昏闕了過去。
。
牌廳內,象牙瓷牌被推到之後,揉搓混亂,然後又重新在金絲楠木牌桌上碼成一條長龍,官眷貴婦們在仆婢們的服飾下,正愜意消遣著時光。
在這一片熱鬨喧囂的氛圍中,並無人會再去留意那個順國公府即將入門的新婦。
頭一個察覺不對勁的,是賀淑珺。
她一麵在牌桌上摸牌落聽,一麵用眸光探尋著阮瓏玲的身影,尋人未果之後,心中當下就生了些不滿。
今日不過就是讓阮瓏玲陪侍得久了些,這人竟就借口更衣久去不歸?莫不是瞧著已經點頭答應讓她入門,所以她就敢托大拿喬不尊長輩了?
還未裝幾天賢良淑德,這桀驁不服管教的本性就暴露了,那今後婆媳二人若是在一個屋簷下生活,還不知要生多少風波。
“怎得大半個時辰了,還沒見她回來?
楚嬤嬤你去催催,本就是引見她來見諸位長輩的,這般躲著不見人算是怎麼回事兒?”
楚嬤嬤很快就滿臉詫異回來了。
恭謹揣手,緊貼在賀淑珺耳前稟報道,
“夫人,奴婢去瞧過了,無論是茅廁還是偏房,都未曾見到阮娘子的身影。”
賀淑珺並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隻伸手又摸了張葉子牌,扭頭望了眼立在一旁,給諸位夫人端果盤的阿杏,嘖了一聲,
“那她能跑去哪兒?
莫非一聲不吭回阮府了?不該啊,她這貼身丫鬟可還在此處呢,約莫是去看小為安了?你再去校場上找一找。”
還不待楚嬤嬤出發去找…
門口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小為安的乳母麵如土色,一副天塌了般的神情,踉蹌著闖入花廳當中,跪匍在賀淑珺腳下,
“夫人,小世子…小世子他不見了!”
?!
未來兒媳不見了事小。
寶貝孫子不見了事大!
賀淑珺當下就亂了陣腳,騰然站起身來,扯動了牌桌上的軟墊,桌上的瓷牌桄榔全都掉落在地上,發生清脆的響聲,
“青天白日的,一個大活人豈能說不見就不見?
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了!”
乳母跪在地上抖若篩糠,焦急到直抹眼淚哭道,
“安哥兒在校場上踢了許久的球,鞋靴裡頭進了泥沙,直嚷嚷穿著不適,阮家來的車架上也是備了更換的鞋靴的,奴婢原想著勞駕府中的婢女幫忙去車架上取,可眼見她們手上各自都有活計,奴婢便自己折返去拿……”
乳母是阮瓏玲精心挑選,從揚州遠帶到京城來的,看護著小為安自小長大,情誼非比尋常,此時淚如決堤,將頭磕得哐哐響,
“哪知回來的時候,竟就瞧不見哥兒的人影了。原想著他或是去後院玩耍了,可派人四處去尋都找不到,原想將此事稟報給我們東家的,誰知東家一時也不知去哪裡了,這才不得已衝撞到了夫人麵前。
奴婢有罪,奴婢不該扔下安哥兒獨自個兒在校場上,夫人,奴婢求您快派人找找我們哥兒吧!”
賀淑珺頭腦有些發懵,手腳都是麻的。
怎麼會呢?
竟就這麼巧,阮瓏玲與小為安全都不見了?
此事太過蹊蹺,使得賀淑珺方寸大亂。
她雍容了一世,夫君溫厚,女兒精明,兒子爭氣……但凡有個什麼事兒,有這三座山擋在前麵,便都能將世間一切煩憂消解於無形。
現在乍然遇此突變,當下沒了主意。
“這…這可如何是好?
快!你們快將消息遞送到宮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