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處走動,賣力遊說禦史,費了許多功夫才說服朝臣上折子彈劾,隻為讓她從那紙婚約中脫身。
在運作這一切時,他也原以為自己是秉持著扶弱救小的公正,一切隻為公,不為私,可今日到底因朱萱那句是否心儀於她徹底戳破。
他其實不僅生了私心,還生了貪心。
不僅不願讓她嫁去藩國,甚至還貪想著她嫁給自己,可此事太難,太難……難道他自己都覺得沒有指望。
“四姐,她即將成親。
她那未婚夫婿,已經在入京迎娶她的路上了。”
阮玉梅麵上的神情僵住,瞳孔驟然擴大,眸底透露出些失措來,所以,弟弟就是如此,才會如此失魂落魄麼?
他自小懂事,從不去謀沒有把握之事,可現在明知那姑娘身有婚約,卻還忍不住動了心,想來……確是愛極了她。
怎麼辦?她這做姐姐的,應該如何才能幫一幫他呢……
*
翌日。
景瑜宮中,朱萱正在窗櫞前繡花,她的母妃身子孱弱易生胞疹,所以寢服都是由她親手縫製。
趕在出嫁前,她要將母妃餘生的寢袍都縫製出來。
此時點墨走入殿中,低俯在她耳旁道,
“公主,阮大人請求私下見您一麵。
道是您昨日出宮時拉下一枚香囊,今日特來送還。”
。
有緣無份罷了,再見不過是徒增煩憂,何必呢?
朱萱拈了針線的指尖微頓,複又如常穿了回去,淡聲道了句,
“你隻道本宮待嫁之身,不好在宮中私見外男。
你去幫本宮取回便是。”
“奴婢也是這般說的,可阮大人他堅持要親自送還給您。”
朱萱默了許久,終究還是起身,依約行至了禦花園後的假山堆旁,抬眼一望,那個身穿著官袍的清俊文官,早就已經等候在此處。
“阮大人,本宮來取回香囊。”
經過昨日酒後失態多言之後,朱萱已然不願再在這段注定隻能埋藏在暗處的情緣上費心思,她神情淡漠,豈不出一絲情緒起伏。
阮成峰望之,驀然覺得心頭驟緊,他由胸口處掏出那枚還帶著他體溫的香囊遞了上去,朱萱抬手接住另一端,他卻並未鬆手。
“公主昨日說的話,還算數麼?”
朱萱的指尖微顫,垂下眼睫掃下一片陰影,
“本宮昨日說了許多話,不知阮大人問得是哪一句?”
二人的指尖,在那枚香囊的兩端蓄力拉扯著,就像是一場無形的拉鋸戰,誰也不願先吐露心聲。
此時遠遠傳來宮人們的說話聲,朱萱瞬間驚慌了起來,若是讓人撞見她在此處與阮成峰私相授受,莫說她的名聲有礙,隻怕是阮成峰今後的青雲路,也必將毀於一旦。
她還來不及做些什麼,阮成峰就顯露出驚人的魄力,握住她的手臂將其拉入懷中,躲避在了假山中狹窄縫隙之內……
二人幾乎是嚴絲合縫相擁著,半邊麵頰緊緊貼在一起,隨著宮人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知是緊張還是羞怯,心臟跳得幾乎就要蹦出來!
朱萱自小在深宮中長大,哪裡與男子靠得這麼近過?可這縫隙狹小,若不如此,隻怕二人相見之事就要敗露,她羞紅這一張臉,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不適地扭了扭身子,扭頭見臉彆到另一側,反而卻被他抱得更緊了些!
直到宮人走遠,腳步聲再也聽不見,阮成峰也沒有放開她。
她感受到他的身子滾燙,抬眼一瞧,望見他的耳尖也紅了,呼吸亦變得格外急促,略微粗重的氣息落在她的脖頸上,激起一陣異樣暖流,他緊貼在她耳根,聲音都有些微顫抖。
“公主昨日說,不嫁去藩國,就嫁給我。”
此事,微臣當真了。”
“公主隻管在宮中安心待嫁。
微臣在院種梧桐,期盼鳳落歸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