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親吻過後, 江安流跟季閱過了一段像是情侶一樣的日子,或者說在季閱心中, 他們可能就是情侶了。
他每天早上都讓江安流給他打好領結, 像一個賢惠的妻子一樣送他出門,而季閱每天也會在走之前反手抱抱江安流,然後沉聲在他身邊說:“等我回來。”
江安流點點頭,嗯嗯好。
而季閱又有點不滿意了, 他盯著江安流半晌, 最後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 半天不動, 江安流給他打開了門, 他也不操作他的輪椅,就這樣在門口和江安流僵持著, 嘴唇微動, 似是欲言又止。
江安流本來也想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見季閱還在門口, 愣了下說:“怎麼了?少爺是有什麼東西沒帶嗎?”
季閱卻忽然彆過臉去不看他, 然後轉頭推著輪椅出了門, 可是江安流卻看得到,他側過去的耳朵通紅。
日子就在季閱時不時小作一下的時間中緩緩過去,直到有一天江安流把季閱送出門的時候,忽然輕輕地在季閱高挺的鼻尖上吻了一下。
“少爺, ”跟季閱相處的時候,江安流沒戴眼鏡, 一雙仿佛含著星辰的眸子就這樣含笑盯著季閱,“早點回來。”
然後江安流就眼睜睜地看著季閱的臉從被他親吻的地方一路紅到脖頸,偏偏季閱還毫無察覺, 以為自己還是一副冷酷的樣子,他看了眼身上穿著圍裙,笑眯眯地看著他江安流,說話都結巴了一下:“你……你不知廉恥!”
江安流笑容僵在了臉上:“……少爺不喜歡嗎?”
季閱又說不出話來了,最後轉頭就往門外走,江安流聽見他小聲嘟囔了一句:“瞎嗎……親都能親錯位置。”
江安流站在他身後,也沒提醒季閱電動輪椅都沒開,就這麼一路手動滾了出去的事實。
係統:“宿主這是給他吃斷頭飯嗎?”
“什麼叫斷頭飯,”江安流收斂起笑容,回來收拾東西,“我這不是提示他早點回來嘛。”
隻不過回來之後,就會麵對一個空空如也的家了。
江安流那天自然是因為察覺到了單修雲的存在,才沒有推開樹下的季閱,不過他這樣做其實也有彆的原因。
有些事情季閱沒跟他說,不代表他不知道。
季家隻有季閱一個孩子,一部分原因是季閱在出車禍之前除了脾氣差了一點以外,的確是個很優秀的繼承人,另一方麵是在車禍之後季父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再生一個,隻是常年縱情酒色的身體已經沒有辦法能成功,季閱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滿眼嘲諷的冷笑,抓著江安流胳膊的手猛然用力,在江安流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了幾道鮮紅的指印,江安流隻是在心裡歎息一聲,然後反手拍了拍季閱的背安撫。
少年,這就不行了,要是你老爹給你生了十個八個繼承人,各個在你麵前群魔亂舞最後你還得乾掉他們上位你不得瘋了?
無論怎麼說,季閱的人生在車禍之後分成了鮮明的三部分——第一部分家裡愧疚所以由著他作,所以連季閱要帶著江安流這麼個拖油瓶出去讀書的要求都答應了,第二部分就是季閱出了國之後,季父打算再生個新孩子,所以有段時間對他置之不理,再加上季閱跟家裡鬨脾氣,他們在國外度過了一段艱難日子,最後就是季父終於認命了,而且季閱的確很優秀,所以季家可以算是低聲下氣又把季閱求了回來。
那麼這麼個寶貝疙瘩如果是個同性戀,季家從上到下都要跳起來吧。
季家的人已經遲到了快一個小時了。
江安流攪著杯子裡的冰塊,出神的想著,他們就不怕他直接走了不等他們了?
昨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季家人的短信,行李都打包好了,要是季家的人今天不出現來一句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那他很尷尬啊!
直到江安流點的冰美式裡的冰塊全都化成了水,季家的人才姍姍來遲。
不過來人倒是讓江安流錯愕了一下,沒有想到居然是季夫人。
本來以為以季家的傲慢,弄個管家打發他都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而麵前妝容精致大氣看上去才三十歲不到的女人施施然地在江安流對麵落座,然後衝他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不好意思,江先生,我來晚了。”
江安流剛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劇情了,於是看到季夫人的時候臉頓時紅了,他有些窘迫道:“你……你好……”
“我是季閱的媽媽,”季夫人的聲音很輕很好聽,“其實今天來的人不應該是我,但是我實在是太好奇……把我兒子迷成這樣的人到底是誰才過來看看的。”
江安流和季夫人聊了一個小時不到,季夫人說話溫溫柔柔,江安流也逐漸放下了心防,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他答應了季夫人離開季閱的條件,很有骨氣的沒要季夫人的錢,隻是說:“少爺對我恩重如山,我隻希望少爺一切都好。”
季夫人也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會這麼順利,對於江安流,她從理性的角度自然知道他是無辜的,可是身為母親,總是不能接受傷害季閱的人和他的親屬,所以這樣知情識趣,也是好事。
“那行,我也不是那種趕儘殺絕的人,”季夫人笑了笑,“你願意離開季閱,我們會繼續供你的學費……”
“這怎麼行!”沒想到江安流卻大驚失色,連連擺手道,“我,我不能再要你們的錢的,少爺……少爺之前的錢我也會想辦法還回來的……”
後麵的聲音越說越小聲,顯然麵前瑟縮的眼鏡少年也知道,那不是一筆小錢
“真的不需要,”季夫人笑容溫婉,“還有,小江啊,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和我們今天談論的主題無關,我隻是作為一個母親,有些好奇……”
“你喜歡小閱嗎?”
江安流猛地抬頭,怔怔地盯著麵前笑容和煦的季夫人,臉色一紅。
“我……我很敬重少爺……”江安流猶豫道,咬著嘴唇半晌才聲若蚊蠅的接上後半句,“但是對於少爺沒有那種感情。”
“知道了。”季夫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終於滿意地撩了撩頭發,江安流在她抬手的時候,看到了椅子上的錄音筆。
呦嗬,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江安流裝作沒看到,任由季夫人為他埋了單,然後保證立刻就搬出去。
他東西本來就不多,昨天收拾了一大半,今天收拾剩下的,放進他的小破二手車裡就算搬完了。
係統還在嘖嘖:“這季夫人看起來濃眉大眼的,還會弄錄音這種事呢。”
“季閱怕是又要發瘋了,”江安流說,“季夫人果然有一手的,本來如果我直接離開,季閱肯定會發瘋把我找回來,但是如果季夫人把那段錄音放給季閱聽,以季閱那個擰巴的性格,肯定會賭氣一段時間不來找我。”
“宿主早就知道季閱喜歡你了嗎?”
“其實我也沒想到,居然這麼早。”江安流本來以為是那段季閱被家裡斷了生活費導致他們相依為命的時期讓季閱喜歡上自己的,沒想到季夫人對他說,季閱之所以跟家裡冷戰,就是因為他要跟他在一起。
那就是他們幾乎剛一出國的時候,江安流也有些驚訝。
“那宿主喜歡季閱嗎?”係統問。
“你猜。”又是江安流經典的回答,他正忙著把行李搬到宿舍,沒空理係統。
在他跟季閱回國的時候其實就預想了這天的到來,所以雖然季閱讓他出去住的時候他同意了,但是也沒拒絕學校分配的宿舍。
此刻這宿舍也成了他唯一的避風港,江安流很有骨氣的沒有帶季閱給他買的任何東西和卡,隻帶了自己的書和生活必需品,但是就那些書對於江安流現在的小身板就夠重的了,他在樓梯上跟行李箱奮戰的時候,卻剛好有一群少年勾肩搭背地從樓梯上下來。
被擁在中間的自然是單修雲,前幾天的時候他由於一直執意追查季家的事情,好幾次沒有參加活動,這次終於“改邪歸正”,於是他這群好兄弟正討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這時,一個眼尖的人發現了正在氣喘籲籲搬行李的江安流。
“誒?學長,你也住這裡啊!”這個隊員也是那天參加的誌願者之一,對江安流有印象,看著江安流這副模樣,熱情地就想上去幫忙:“學長住哪一層啊?我幫你一起抬吧!”
“劉安,”本來已經走遠的單修雲忽然叫住了落在後麵的隊員,“你再不來我們出去吃飯就不帶你了!”
劉安被叫住,一時為難地看著艱難的江安流和另一邊一群正在等著他的隊員,他有些猶豫,但是幫助江安流的話已經說出口了……他心想,怎麼搞的,上次單修雲不是還對這個學長很上心嗎?怎麼現在忽然這麼冷漠了?
最後還是江安流笑了笑,握在行李箱把手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沒事,你先去吃飯吧,我……我一個人可以的。”
嗬嗬,沒想到主角攻這麼記仇。
劉安最後還是抱歉地放開了江安流,江安流笑了笑,揮手讓他們吃好喝好,然後就看著這群鬨哄哄的隊員哄笑著走了下去。
他也有點倒黴地住在六樓,還沒電梯,江安流氣喘籲籲地把行李從三樓搬到四樓後,再也搬不動了,靠在行李箱上大聲喘氣。
“我真懷念有內力的世界。”江安流對係統說,“這麼點小事,你就不能幫我做個弊嗎?”
“本來是可以的,”係統為難道,“但是宿主您剛剛遇到了主角攻,這件事就不再是一件您普通的日常小事了,而是一件可能會影響劇情後期發展的事情了,所以我不能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