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金尊玉貴大少爺,居然還跟江安流在這種破爛小區同過居?
哪怕隻是一人一個房間,都讓單修雲有些接受不了。
他們之間的羈絆比他想象得還要深。
單修雲如果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那他可能就是傻了——他終於發現,他喜歡江安流。
所以才會那麼嫉妒季閱,所以才會這麼關注江安流。
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了答案,單修雲卻沒有覺得輕鬆,而覺得心更是亂成了一團——他要怎麼辦,表白嗎?
他知道江安流對他是特殊的,但是那是真的愛情嗎?
為什麼,為什麼江安流會對他一個陌生人一見鐘情,難道真的是看上了他的這張臉嗎?
如果隻是這張臉……雖然單修雲不想承認,但是季閱長得不比他差,還比他有錢,為什麼江安流不跟他在一起呢?
對了……是季閱不要他。
想到這裡,單修雲心中隱秘地升起一陣快意,又馬上消散——那他是什麼,季閱的替代品嗎?
單修雲從來沒有感覺自卑過,而現在他卻忽然有些自卑了,麵對季閱,他好像的確沒有什麼優勢。
他唯一的優勢就是……現在,江安流跟他在一起。
想到這裡,單修雲整理了下思緒,收拾了洗手間的東西,然後走了出去。
踏出洗手間的時候,季閱自然看到了門口的醫療箱,但是他隻是淡淡瞟了一眼,然後就從上麵跨了過去。
他走出來,正好看到江安流端著兩碗素麵走了出去,看到他,江安流抬頭有些尷尬地一笑:“隻剩麵條了……但是我拿調料調了個醬油湯,應該還能吃的。”
單修雲衝著他笑了笑:“沒事,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卻無聲地將自己剛剛已經不流血的傷口重新劃破。
江安流將兩碗麵端出來,果然看到了單修雲還在流血的傷口,驚呼一聲:“為什麼不包紮啊!還在流血呢!”
“手受傷了,不好開醫藥箱。”單修雲狀若無意道,“沒事,一會兒就不流血了。”
“這怎麼行呢?”江安流搖搖頭,又去取來的醫療箱,給他包紮。
單修雲注視著在他麵前認真包紮傷口的江安流,目光放在江安流柔軟發絲的發旋上麵,心中微微怔,忽然聽見江安流有些沮喪地說:“……對不起。”
“怎麼了?”
“你本來出來住就是為了好好訓練的,但是我上去就把你的手劃破了,”江安流聲音有些低,“真的好抱歉。”
“沒事的。”單修雲不自覺地也把自己的聲音放輕了,“隻是小傷而已。”
傷得更嚴重的應該是他的心,卻已經被江安流專注的神情給治愈了。
他眼中有他,這就夠了。
單修雲忽然心情開朗起來,江安流做的一鍋沒什麼味道的麵條全進了他的肚子。
江安流自己倒是沒吃幾口,最後甚至把自己的那一碗都推給了單修雲。
“……好難養,”他在心裡對係統說,“我現在更喜歡季閱了,至少季閱沒那麼能吃,還有錢。”
“單修雲也不窮啊,”雖然知道他們本質上是一個人,係統心還是偏向主角攻的,“而且他至少不會對您大呼小叫吧。”
“我還不知道他在洗手間摔了多少東西呢。”江安流不以為然,“都不怎麼樣,就彆分個第一第二了。”
“那季閱那邊宿主打算怎麼辦?”
“等他自己來找我吧……希望他找到的是我。”
“宿主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江安流又一次故作神秘,讓係統無語凝噎。
又是一天下班回家。
空曠得可以供人跑步的客廳裡沒有開燈,一片寂靜的黑暗中,手機鈴聲的響起尤為突兀,季閱本來靠在沙發上出神,來電顯示上母親兩個字一閃一閃,讓他皺起眉頭。
那天母親給他播放了江安流的錄音之後,季閱連想到她都覺得心煩意亂。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家夥膽子有多小……母親一嚇他,甚至不用嚇他,他就會說出錄音裡的那些話。
他煩的是,江安流就這樣不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或者說,不信任他嗎?
那天之後,他滿心歡喜地回到家,見到的隻有空空如也的房間,還有母親的電話。
江安流一次都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如果是之前的季閱,可能會主動的去找他,可是他這次真的累了,每次都是他主動,而江安流隻會逃。
他追逐了他那麼久,也累了。
本來他隻是想冷江安流兩天,偏偏私家偵探總是給他寄來江安流和單修雲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上的江安流低著頭,用那雙給他按摩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手給單修雲按摩,單修雲看著他的目光裡,夾雜著毫不掩飾的寵溺。
多像是一對神仙眷侶啊。
那他是什麼?單修雲能出院的錢,還是他給的。
季閱打電話給江安流,發現被拉黑了。他氣不過,叫了個律師去找江安流要錢,沒想到江安流隻是爽快地答應了巨額的賠償,據律師所說,江安流問都沒有問過他一句。
季閱憤怒地掛了電話,還一氣之下打電話給私家偵探,讓他們不要往他的郵箱裡發江安流的近況了。
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對於江安流的怨憤卻漸漸地變成了對季家的——季閱心中升起了對季母的埋怨,為什麼要去找江安流?
弄得江安流他都……都不理他了。
母親的電話鍥而不舍地打進來,季閱嫌煩,還是接了電話。
“在乾什麼?”母親的聲音悅耳動聽,卻沒有讓季閱的心情好一點。
“沒乾什麼。”季閱冷冰冰地回答。
“那聽媽媽說幾句話好嗎?”季母聲音溫柔,好像真的是個慈母,而季閱在國外那幾年她幾乎都不聞不問,一門心思都在阻攔季父的私生子上麵了。
“您說。”季閱冷冰冰道。
“你外公這裡……受到了調查,”季母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猶疑,“警察局那邊有人透露,是上麵有人盯上了我們家。”
季閱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不是說很早就不做那些事情了嗎?”
季母家裡不乾淨,雖然已經立誌於洗白了,但是:“說是這樣說,但是正經生意哪有那麼賺錢呢?你舅舅他們那麼多張嘴……總不可能不吃飯吧。”
嗬嗬,他可不認為吃飽需要碰那些灰色地帶的東西,季閱語氣帶著一絲嘲諷:“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季家雖然牽扯其中,但是其實很淺,最差不過壯士斷腕。
“孩子……”季母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這樣問問你的小助理了。”
季閱沉默地看著季母發來的照片,看了一眼,忽然笑了。
江安流和單修雲並肩從警察局裡麵走出來的照片。
他早就看過了。
隻是季閱沒有想到,他們的目標居然是自己,還有季家。
季閱看著照片,啞然失笑,和笑意相反的是眼睛裡露出了刻骨的寒意,他狠狠的摁滅了手機,不顧還在說話的季母,直接把手機重重地摔上牆壁。
啪嗒一聲,手機屏幕摔得粉碎,隻有季母變了調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你還在聽嗎?”
“在啊。”季閱忽然開口,聲音很小,並不像是回答季母的問題,而像是對自己說,“我隻是在想。”
“我在想,我喜歡的人究竟是個怎樣狼心狗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