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家裡的氣氛也很糟糕。
父親似乎生意出了問題,急白了頭發,對著他和媽媽的語氣都不是很好,而母親天天拉著他垂淚,可又不著痕跡的問他,他跟江安流的關係到底怎麼樣。
單修雲一開始還有耐心,後麵也不勝其煩,有些語氣不好的說:“媽,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你老是跟我打聽他乾什麼?”
母親的表情裡閃過一絲不自然,然後緩緩道:“這不是他要跟那什麼……季總訂婚了嗎,兒子你救過人家的命,就不能讓他幫幫你爸爸嗎,這對他們來說,連指縫裡漏出的一點都不算……”
單修雲有些震驚的看著母親,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想,他覺得當初他救江安流肯定是自願的,而不是被誰逼迫,而現在他媽居然讓他挾恩圖報?
先不要說他從白月那裡知道季家完全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光線,而且江安流……江安流……
他在季閱身邊也過的不是很好,他怎麼有臉去讓他求季閱呢?
可是他這樣為難的表情落在季母眼裡,卻讓季母一慌,她瞬間變了臉色,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他!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江安流!”
單修雲愣了一下,卻沒有否認。
可是母親的表情卻變得很猙獰,她說,你要是要喜歡他,我先死給你看。
她說,你會被江安流害死的。
單修雲不勝其煩,就跑了出來,可是母親還是天天發短信來騷擾他,告訴他江安流不是個好東西,他住院之後,江安流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最後更是直接跟季閱出了國。
“人家有了高枝誰還會想得到你?”母親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話筒處傳來,“你彆在那裡自作多情了!”
單修雲掛了電話,卻不著痕跡的對於江安流多了一絲怨恨,母親似乎是怕他不相信,給他發來了很多證據,單修雲看的心煩意亂,最後乾脆直接屏蔽了母親的消息。
可是心裡還是不痛快,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在酒吧喝悶酒,然後被白月找到。
“你找我乾什麼?”單修雲掀了掀眼皮,問白月,“我能告訴你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白月搖了搖頭,有些為難的皺起眉,然後說:”其實,這是個不算是很符合我們規定的忙,但是我想求你幫忙。“
“江安流跟季閱相處那麼久,我們得到情報,他手上有我們需要的關鍵證據,我們現在就差這一點了,”白月說,“我們會努力安排你跟江安流見一麵,然後你能不能說服他把證據交給我們?”
“我?”單修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我算什麼,我怎麼能說服的了他?”
“你可以的,”白月說,“我能看出來,你對江安流很重要。”
單修雲還是不置可否:“季閱都要跟他結婚了。”
“你真的覺得,”白月反問他,“江安流是願意的嗎?”
單修雲說:“我鬼知道他們小情侶的心思。”他把小情侶三個字咬的很重,像是在強調什麼,證明什麼。
“他們不是情侶。”白月遞給了單修雲一些照片,單修雲接過來,瞳孔緊縮。
照片上基本都是季閱單方麵“奴役”江安流。
“哪有這樣的情侶,而且那天他在警察局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在酒吧嘈雜的音樂聲中,白月的聲音在單修雲被酒精迷惑的大腦上麵聽上去猶如惡魔的引誘,“你就不想知道,你和季閱,誰在他心中分量更重嗎?”
江安流某天正無所事事的靠在床上看書,忽然聽見管家說。
“江先生,我們需要對您的房間做一個徹底的消毒,請您今天先在外麵待一天好嗎。”
江安流自然是沒有異議,可沒想到他被蒙著眼睛,帶去了一間無人的咖啡廳。
“江先生在這裡待一會,”管家說,“晚上我們會派人來接您。”
係統:“他也不怕你跑了。”
“跑不了,”江安流手上還拿著那本沒看完的書,“你信不信我一出去,就會有人把我按在地上。”
他就不做這種無謂的嘗試了。
這家咖啡廳並不是被季家包下來的,陸續有客人進來買東西,但是似乎都有意識的離著江安流遠遠的,江安流也無所謂,自顧自的看書,直到下午,忽然有人在他身邊坐下。
江安流抬起頭,神情有些不太過分的意外:“單修雲?”
單修雲的眼神暗了暗,他觀察著江安流的樣子,雖然看起來瘦了些,但是精神狀態很好,並不像是被強迫的樣子。
心中忽然有些退縮,表麵上還是沉聲道:“是我。”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江安流合上書本,下意識的看向外麵,又想到了什麼,“是白月?”
除了白月,不可能有人能找到江安流。
單修雲古怪的笑了下,神情讓江安流覺得有些怪異:“你要跟季閱結婚了嗎?恭喜。”
這語氣說是恭喜不如說是祝喪。
江安流黑白分明的眼神看著單修雲,眼中沒有了之前的熱切,隻剩下了冷漠:“離開這裡,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
單修雲沒有回答他,隻是也盯著江安流。
“你騙我,”他緩緩道,“我們之前認識。”
江安流的表情果然一頓,然後試探性的問道:“你……想起來了?”
“你騙我是因為覺得我想不起來嗎?”單修雲粗暴的打斷了江安流的話。
這樣子看來是沒有想起來,江安流心中歎氣,大概是單父單母跟他說了什麼吧。
“我……不是,”江安流的眼眸深黑,認真的看著單修雲,“我隻是……不想讓你背負不該背負的東西。”
“那莫名其妙的出現我身邊,不顧我的意願闖入我的生活,就是對我好嗎?”單修雲冷冷的看著江安流,說。
江安流的臉上血色儘失,像是被戳到了什麼,最後隻能緩緩道:“我隻是……想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好極了!”單修雲油然生氣一陣怒氣,“沒有你的時候,最好!是你把我的好生活都毀掉了!”
是江安流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的生命裡,然後莫名其妙的吸引他的主意,要報恩早乾什麼去了?他現在好了變成一個正常人了才過來,這種假仁假義他才不想要!
憤怒中的單修雲沒有發現江安流蒼白的臉色,還在衝他吼著:“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去哪裡了?這些小恩小惠你就能彌補了你對我的虧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安流看著單修雲,說不出話來。
“那是為什麼?”單修雲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莫名其妙出現,再莫名其妙消失,徒留我一個人像是小醜,這就是你的報恩嗎?”
“我隻是……我本來以為當時季總,”江安流想解釋,他想說他本來以為季閱已經不打算理他了,所以剩下的時間他可以全心全意對單修雲好,誰知道,誰知道……
“季總怎麼了?季總不要你了?”單修雲看著江安流難受的樣子,心中不知道為什麼一疼,但是吐出的還是惡毒的話,“季總不要你的時候你就拿我湊合,季總要你的時候你就跟個哈巴狗一樣湊過去?”
嗬嗬少年反了反了,哈巴狗一樣的人是季閱呢。
江安流沒有說話,隻是瞥了一眼外麵盯梢的人,緩緩道:“那你……要我怎麼樣?”
“江安流,”單修雲忽然對他直呼其名,“你欠我。”
“是。”江安流乾脆利落的承認了,“我欠你很多。”
從當時把他從深淵裡救出來,到後麵給了他一個家,再到後麵在車禍中保護他……這些東西,是他怎麼也還不上的。
“好,現在到你償還的時候了,”大腦又傳來熟悉的痛意,但是單修雲這次卻生生的忍了下去,他看著江安流,眼神眯了起來,“告訴我季閱涉黑的證據,我們就兩清了。”
江安流驚愕地睜大眼睛,似乎不相信單修雲在說什麼。
單修雲非常好心的把話又重複了一遍:“季閱的證據,還我的恩情,可以嗎?”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江安流看著麵前咄咄逼人的竹馬,第一次覺得他這麼陌生,“他……跟我們無關……”
“所以你愛上他了?哪怕他是個□□?”
“我……”江安流啞口無言,卻見單修雲自嘲一笑,就要離開。
手比口快,江安流拉住了單修雲的手,而單修雲的手也抓上了他的手腕:“如果你不能給我我要的答案,我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不過……”單修雲終究是心一軟,“我向你保證,你不會被他牽連的,我知道你……”什麼都沒做。
江安流的嘴唇咬緊,似乎在做一個很難的決定。
最後,他很慢很慢的開口,臉色蒼白,顯得他的嘴唇有一種不正常的殷紅:“你說如果給了你,我們就兩清了?”
有什麼東西空落落的,單修雲看著江安流狼狽的樣子,忽然覺得心裡一疼。
可是他不能這樣,答應白月的事情,還有他來的目的:“是。”
恩情而已,償還了之後,他們還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重新開始。
“好。”江安流半晌,很小聲很小聲道,“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