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尷尬。
言景雲捂著發疼的腺體, 心裡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在心裡苦笑,之前他還在想當初那個天使一樣的孩子為什麼會長成現在這樣, 但是仔細想來, 他的縱容跟公爵的寵溺都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言景雲打量著麵前的江安流,江安流穿著在現實中再正常不過的短款睡衣, 但是對於這個世界的Omega來說, 自然是“不夠莊重”的。
“看我乾什麼?看我還不如看你自己。”江安流抱著胸涼涼道,“你要掛空檔到什麼時候?”
言景雲眼睛定了定,皺著眉說:“你說話怎麼這麼粗魯。”
“我說錯了什麼嗎?”江安流靠在門邊, 不甚在意道,“要是我晚來一點,你被要校花扒開衣服發現你不行得秘密了。”
言景雲眉頭皺得更緊了, 江安流沒有身為一個Omega的自覺, 如果……如果等到他跟公爵都去世了, 他一個Omega怎麼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活下來呢?
“算了……貼上抑製貼,”言景雲最後還是妥協, “麵對一個alpha, 你總要有起碼的防護意識吧!”
“有必要嗎?反正你不行——”江安流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孬種。”
言景雲猛地抬眼,垂在腿邊的手緊握成拳,卻到底沒說什麼。
“這你都能忍?”江安流看著言景雲這副模樣, 輕蔑地嗤笑一聲,“言景雲,你是不是除了不喜歡我,什麼都能忍下來?”
“江安流!”言景雲忍不住,終於冷下了臉, 稍微流露出了一點屬於戰場殺神的危險神色,一時間一般人甚至接不住他犀利的目光,“你簡直太不像話了!”
幾年不見,江安流的性格越來越差了,他今天不再好好教訓他一下,他簡直要上天了!
alpha的暴怒也導致他下意識的散發出信息素,高等級的信息素讓江安流也不由得悶哼一聲。
言景雲這下是真的生氣了,周身的氣勢都冷凝了下來,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滴下水來,他大步走上前來,隻一隻手就輕鬆地把江安流拎了起來。
江安流這才微微變了臉色。
雖然感受過alpha和Omega之間的體型差異,但是麵前這個動作也實在是太震撼江安流了——他被言景雲兩根手指就拎了起來!
“喂!你乾嘛!”江安流有些慌亂地開始掙紮起來,他奮力地去夠言景雲的手,但是言景雲隻是冷酷著表情,粗暴把他扔了出去,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
啪的一聲,江安流被鎖在了外麵。他也愣了一下,才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走到言景雲門邊,隔著厚重的複古華麗木門跟裡麵的人說話。
“言景雲,你既然知道對待一個Omega應該尊重,”江安流的話語帶著冰冷的譏諷,“那你知不知道,反複拒絕一個Omega,也會讓Omega受傷的?”
“我到底是有多差勁,才讓你連一個臨時標記都不願意給我?”
門裡麵的人沒有發出聲音,江安流確信他已經聽到了,但是就是裝死。
江安流臉色沉得似像是雷暴的天氣,半晌才恢複了平靜。
他舔了舔乾澀的唇瓣——ABO的信息素簡直是一種不講道理的存在,就剛剛他跟言景雲糾葛的那一會,他已經有些情動了,這種情緒也影響了他的情緒,讓他的憤怒也添了幾分真情實意。
他的信息素等級不高,隻有A級,如果正常來說,隻要言景雲願意,他可以毫無波瀾地俯視江安流在他身下發/情,而自己卻無動於衷。
但是言景雲沒有這麼做,偏偏他收斂了自己身上信息素所有的攻擊性,如同一隻雄獅收斂的自己所有的爪牙,打碎了自己的牙齒,就這樣溫順的供它身上的小貓高傲地在它身上踩奶,哪怕把自己踩得□□焚身,也沒有主動傷害小貓的意思。
江安流如果說一開始是在走劇情,後麵也變得有些疑惑了——既然言景雲願意為他做到這個地步,為什麼不標記他呢?
寧願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也不肯靠近自己。
“難道是我之前的世界把他弄得太慘了?”江安流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星網上搜索了一堆關於為什麼alpha不肯標記Omega相關的信息,出現最多的答案還是剛剛江安流說過的,alpha不行。
但是言景雲行不行,江安流是感受過的,有什麼東西曾抵著他白皙的大腿,燙得他低下頭看了一眼,發現那簡直跟嬌小身材的Omega繃緊的足弓差不多的大小。
那時候的江安流都差點有了要打退堂鼓的意思,可是沒有想到,比他先落荒而逃的卻是言景雲。
那之後,江安流也經常興致來了就去調戲兩下言景雲,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被言景雲黑著臉推開,可是小部分的時候,江安流也不是沒有感覺到言景雲的變化。
二成是因為自己的惡趣味,八成是為了弄清楚到底言景雲為什麼會這樣。
都成這樣了……為什麼不呢?
“係統,”江安流在這個世界破天荒的主動叫了它,“你能不能幫我找找,還有什麼原因?”
在這個以含蓄守禮為主——實際上江安流認為是社會倒退的星際時代,網上關於Omega質疑自己的alpha的帖子都很少出現,更不要提是質疑ALPHA的能力,所以江安流很快地就把網上的信息都瀏覽了一遍,也沒看出有什麼作用。
“或許是因為,主角攻它不喜歡您呢?”係統的聲音冰冷無機質,“在這個世界中,他應該跟白光在一起。”
聽到這樣毫無感情的判詞,江安流怔了一下,轉眼看向窗外。
今晚的月光很好,有黃白色的光細細碎碎的灑下來,月亮並不圓滿,是彎彎的形狀,上麵覆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讓江安流想到了修仙世界裡,他曾經給彆人發過的飴糖糖衣。
飴糖那種東西,普普通通,甜甜膩膩,一文錢就可以買到一大把。
跟那個人的愛一樣,廉價的要命,卻怎麼吃也吃不完。
江安流吃的太多,甜到發苦,卻從來不知道,可能會有吃完的一天。
“也有這種可能。”江安流拖著腮,眼神像是發散般不知道飄向了哪裡,“畢竟他是主角攻。”
他像是說給係統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這幾個世界的周旋中,江安流已經習慣了將什麼東西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覺,尤其是對於劇情的走向,貿然出現了一個完全不聽他話的言景雲,江安流的不知道為什麼隱隱有些煩躁的感覺。
他把這種不爽歸咎於對於事情無法完全掌握的感覺,心情煩躁,不過又很快看開--他又不是神,怎麼能做到事事都按照他的心意發展呢?
“算了,還不如先想下一步,找個相親對象吧。”
好歹他任務都是認真做了的,既然言景雲又不理他,他也沒必要在這個任務上糾結,乾脆直接考慮下一個任務吧。
劇情中,在言景雲甩了他之後,江安流這次作為黑月光倒沒有被安排跟前幾個世界那樣早死的結局,而是“草草的嫁了人”,雖然江安流對於這句話嘴角抽搐,但是關於這個嫁人的對象,他也是要好好選擇的。
作為公爵之子,他自然不能夠嫁的很差,公爵也不會樂意看到他跟一個隨便的人在一起,而江安流也不願意真的依靠強權貿然跟一個不認識的人在一起,所以這個對象自然也要好好挑選。
公爵已經快要三百歲了,在這個星際年代也已經算是長壽,但是也快要到油燈枯竭的年齡了,雖然由於科技的發展,公爵也許可以保持著他中年人的體貌特征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天,但是也不代表著他還擁有跟年輕的時候一樣的精力。
這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江安流作為一個Omega,是不能夠繼承公爵的爵位的,公爵又沒有其他的孩子,所以這個爵位也將在公爵離去之後被皇室收回,也許是因為這一點,皇室才能容忍如此高調的公爵。
離開了公爵府的光環,他隻是個A等級的Omega,雖然也不多,但是在權貴階層可以說是一抓一大把了,而要找到一個願意在其他地方跟他進行利益交換的alpha,江安流自然也要提高自己的競爭力。
“您很敬業。”係統客觀地評價道。
江安流怔楞,半晌忽然笑了起來,剛剛還有些壓抑的氣氛忽然瓦解。
紅發少年毫無陰霾的時候笑起來極甜,像是清晨剛剛盛放的,帶著露水的玫瑰。
“說來可能沒人相信……其實我每個世界剛開始,都是想跟他好好的走下去的。”
另一邊的言景雲,在粗暴地關上門之後,這才不受控製般的倒在床上,匆匆地喘著氣,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小腹處的傷口也開始滲血,整個身體都在叫囂著不對勁,羞惱晚了幾分才在他已經燒得有些不清楚的腦海中浮現,可是言景雲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發脾氣。
這樣的狀態對於一個3S的alpha來說是完全不正常的,但是對於一個從成年以來就一直在忍受無法用抑製劑平息易感期的alpha來說,言景雲現在能活著,能上戰場都是一種奇跡。
再一次湧來的易感期使得他的血液沸騰,不但撕裂了本來剛剛結痂不久的傷口,更讓他對於玫瑰味的信息素更加渴求起來了。
喉嚨乾渴得厲害,言景雲的大腦燒得發暈,身體的本能告訴他,隻要打開這扇門,他的解藥和玫瑰就在這扇門的後麵,可是言景雲寧願用發抖的手去主動撕開他的傷口,以疼痛讓他的大腦清醒下來,也不願意打開門。
江安流今天這樣罵他言景雲不是不生氣的,他說他不行,說他孬種,言景雲再生氣也能忍下來,可是他說他不喜歡他……
言景雲那時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他怎麼會不喜歡他呢?從當初在孤兒院裡看到的那一眼,就已經喜歡了。
從小就被鑒定出是等級較高的alpha,言景雲其實並沒有像是其他孩子一樣被人收養的迫切願望,所以那天老師讓他們去院子裡集合的時候,孩子們紛紛都在搶占最好的位置,而言景雲隻是懶懶地靠在床邊,那天的陽光很燦爛,陽光穿過明亮乾淨的玻璃折射在他的臉上,被驟然放進他們之間的孩子酒紅色頭發在陽光下宛如最緋豔的玫瑰。
怎麼會有人覺得玫瑰不好看呢?
他被帶回去的時候,很多人告訴他,你這輩子最重要的責任就是保護好你身後的這個人,他當時年紀小,還傻乎乎地問過:“為什麼啊?”
那些人笑意中藏著一絲他當時看不懂的曖昧:“因為他以後會是你的Omega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