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豪門少爺VS平民將軍(6) 那他要怎……(2 / 2)

言景雲那時候聽不懂這句話,隻聽懂了前半句,江安流會是他的。

他長江安流幾歲,其實不用大人告訴他,言景雲自然而然地也擔負起了保護者的責任,而小時候的江安流還沒有長成現在的混世魔王,他大部分時間都是懶洋洋的,家庭教師過來上課的時候,言景雲不得不去叫醒總是賴床的小少爺,小少爺在陽光中睜開眼,一頭短短紅發像是玫瑰花那樣耀眼,看到的是他,還含著水汽的眸子嗔怒地掃了他一眼,還是乖乖起了床。

言景雲有時候會不顧江安流意願地直接把他抱下床來,抱著懷裡的少年的時候會有一種大片大片的溫軟的感覺,熨帖了他的整個內心。

他那時候已經知道了AO結合的意義,他想,願意用一輩子,讓江安流永遠是這樣天真無邪的模樣。

公爵忙於政務,兩個人本來是相伴相攜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他們本來應該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如果沒有他偶然看到的那份文件就好了。

有的時候言景雲也在想,知道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那天他被公爵叫到房間裡日常詢問他的學習生活和江安流的情況,而公爵卻不在書房,言景雲乖巧地站在書桌前等待,卻不小心瞥了一眼公爵還未關上的光腦屏幕,那一瞬間言景雲的腦中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他和公爵的親子鑒定結果是99.99%,也就是說,他是公爵的孩子。

那一瞬間,湧來的不是狂喜,而是江安流該怎麼辦,或者說,他跟江安流該怎麼辦。

言景雲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第一次控製不住自己,失手碰掉了公爵桌上的裝飾擺件,他慌忙地撿起來,但是手卻抖得厲害,抓了幾次竟然都失手掉了回去,就在這個時候,公爵回來了。

那時候的言景雲還小,根本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公爵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立刻就想到了他的光腦,此時也變了變臉色,最後還是看向言景雲。

“我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公爵啞聲說,“我隻有安流一個孩子,你……隻是個錯誤。”

公爵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擁有典型的西方長相,仔細看來,言景雲刀鋒般的鼻梁跟他像了九分,如果不是完全不一樣的發色和瞳色,也許其他人都能看出他們的相似之處。

言景雲聽完這句話,怔怔地盯著公爵略帶愧疚的臉,腦海中依然是一片空白,他的嘴唇顫了兩下,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其實腦中也不是完全的一片空白,那個問題在他看到這份親子鑒定的時候第一眼就已經浮現在他腦海裡了,但是言景雲卻沒有勇氣問出口,有些東西的存在就像是盛夏被孩子吹出來的泡泡,陽光下顯得格外美麗,而一旦有什麼東西去碰觸,卻隻會讓那點美麗消失殆儘。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彆人你的身份,”公爵看著他的眼光憐憫,還帶著一絲不知道怎麼描述的痛意,“安流他性子……從小就隻要獨一份的東西,所以你……”

“我不會跟他搶。”言景雲急急地打斷公爵的話,似乎是怕公爵說出什麼他不敢聽的語句。公爵關切的目光投在言景雲身上,言景雲從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看到了現在失魂落魄的自己,隻是公爵不知道的事情是,言景雲所關心的,從來不是多麼豐厚的家產。

疼痛晚一步從心臟蔓延到全身,言景雲後退一步,揮開了公爵想要扶他的手,公爵眼中有失落和愧疚,他說:“我會補償你。”

補償什麼?能怎麼補償?

他從哪裡能賠他一個江安流?

人的代償機製就是如此滑稽,在接受不了一些事情之後,就會把憤怒轉移到彆人身上,言景雲還記得那天他朝著公爵發了很大的火,而平常嚴肅高高在上的公爵,居然都忍了下來。

也許的確是對他存有幾分愧疚的心思吧。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他的人生已經被毀掉了,徹徹底底的毀掉了。

言景雲那天回去之後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迷迷糊糊中甚至緊緊地閉著嘴唇不肯張開,隻能靠打營養劑維持生命體征。

無數醫生和醫療機器人來了又走,什麼方法都試過,最後還是沒有辦法讓他的燒降下去。

最後還是江安流出現,驕矜的小少爺哪怕是做這種事情語氣都是高高在上的,他趴在滾燙的言景雲身上,似是有些委屈一樣地在言景雲耳邊說道,言景雲,你好燙啊,你熱的我難受,你身上都不舒服了。

然後言景雲的燒就真的這樣慢慢地退了下來。

他再次清醒的時候,江安流就睡在他的床邊,身上裹著他信息素的味道,濃鬱的如同拉絲的蜜糖。

他呼吸沉緩,顯然睡得很香,眼下卻青黑一片,言景雲看著他的模樣,心臟一縮一縮的疼。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屬於alpha的占有欲讓他在借由著“保護”的名義,將信息素一層一層地纏繞在了還未完全成年的Omega身上,即使沒有標記,身上的味道卻已經昭然若揭。

他垂下眼去,有什麼東西滑落在江安流睡得無知無覺的臉頰邊。

而直到他完全好了之後的某一天,才從下人中的閒言碎語中了解到,他高燒的那幾天,都是江安流親自照顧的他,甚至沒有借助機器人。

那時候的言景雲已經疏遠了江安流很久了。

江安流猝不及防被一直寵溺包容他的人如此對待,完全不能接受,小少年什麼方法都用儘了,但是收獲的隻有言景雲一天比一天嚴肅的臉。

他們不是沒有吵過架,少年一開始見他疏離,還以為是自己哪裡做錯了,甚至放下身段來找他道歉,甚至還親自烤了點心,可是言景雲卻伸手直接將精致的托盤連同點心一起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聲音伴隨著江安流不可置信的眼光刺得他生疼,而言景雲卻隻能冷漠地踩著碎片離去。

“江安流,你該長大了。”

說出這話的人是他,而當初在心裡承諾,要讓他做一輩子孩子的人也是他。

江安流那天之後果然再也沒有找過他,言景雲慶幸之餘又有些失落,他告訴自己,小孩子就是這樣,愛來得快去的也快。

可是他看了一眼窗戶中倒映出的自己,一張英俊的臉扭曲的可怕。

他本來以為,他跟江安流大概就是這樣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依舊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變成了隻會打一個照麵的點頭之交,江安流看著他的眼神像是陌生人。

言景雲的心如墜冰窟,陰暗而絕望的欲望蔓延,終成死寂。

再後麵就是那場忽然的囚禁,到後麵,言景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下來的,隻是後麵理智都要完全消失的時候,隻有最後一絲的理智仍死死守著防線。

他不想讓江安流受傷,有悖倫理的事情在AO史上不是沒有發生,但是最後的結果總不是太好,其中受傷更多的都是Omega,更何況江安流隻是個A級的Omega。

後麵醫生斷言他的腺體出現了問題,除非跟那個誘導他發情的Omega在一起,否則他這輩子不能跟任何彆的Omega在一起的時候,言景雲反而感覺有些輕鬆。

這樣也好。

他要不了江安流,也不想要任何人。

言景雲咬著牙拖著自己有些顫抖的身體,給自己打了一針鎮定劑才穩定下來,這才能夠處理傷口。

有些東西,如果從來沒有得到過,反而是一種幸福。

沒有人撫慰的易感期本來就難捱,言景雲在軍隊的時候日子也算不上好過,但是終歸是忍了過來,可現在,身體和大腦都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Omega就在他的隔壁,一伸手就夠得到的地方,忍耐就變得痛苦起來。

鎮定劑讓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中,仿佛什麼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波瀾,他終於可以平靜地想起江安流。

比如今天被他關在門外之前,江安流有些失落的眼神,卻還是執拗地盯著他。

或者說,他在透過他去執著的尋找,記憶中的那個言景雲。

而不是麵前這個粗暴地將他推出門外,武斷地宣告他的錯誤,甚至還有厭惡目光看著他的言景雲。

言景雲苦笑一聲,鎮定劑讓他平靜,卻消除不了他對Omega的渴望。

他們都說alpha是站在人類社會頂端的生物,而言景雲隻覺得惡心,這種本能的性/欲和占有欲讓他作嘔,脖子上的腺體燒得發燙,似乎一直在逼迫他為了□□出擊,為了自己的欲望去強占自己的親弟弟。

可他心裡也清楚,將他對江安流的感情歸結於腺體的影響是滑稽可笑的。

不記得從哪裡聽過這樣一句話,性/欲、愛欲、死欲,三者最強的時候是一致的。

言景雲大字形地躺在床上,形容狼狽,四肢猶豫鎮定劑的作用沉重得像是鉛塊,他隻能勉強張嘴。

“發送短信給帝國科學院,讓他們給我安排切除腺體的手術。”無人的房間中,言景雲的聲音喑啞低沉,透著死寂般的疲憊。

腺體切除之後,雖然沒有了信息素的影響,但是言景雲的身體也會漸漸衰敗,甚至早亡,不過言景雲早就做好準備要去做這個手術了,因為他害怕他的腺體再發展下去,會有一天控製不住主動標記了江安流。

他不害怕死亡,言景雲隻是想,他走了,江安流要怎麼辦呢?

他不是第一次想這個問題了,言景雲想了很多的解決辦法,甚至考慮,也許江安流可以再去孤兒院找一個玩伴,或者言景雲從軍隊裡篩選出一個衷心的alpha,等級不用很高,因為江安流也隻有A等級。

可是每每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心裡波濤洶湧,言景雲下意識地排斥腦海中的想法。

江安流這麼囂張任性的性格,萬一新來的玩伴不是真心對他怎麼辦?

等他和公爵都去世了,要是他們相處不好,那人對他不好,江安流要怎麼辦?

可是要是他們相處的很好,那他言景雲……又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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