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魔教教主X正道大俠(4) 下個圓月……(1 / 2)

孟凡雲駭然的看著兩天前才跟他分彆的獵戶, 震驚的大腦一片空白——怎麼做到的?這少年又是什麼時候知道他要來的?

他自認在江湖沒有幾個人的武功比得上他,以他的武功,兩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奔襲, 才堪堪到了這裡, 然而麵前這紅衣教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對他的動向了若指掌,甚至還能將這毫無武功的獵戶也擄來這裡。

麵前的人……不, 他還是人嗎?

“快點啊, ”那少年的笑意涼薄,冰冷中仿佛殺機已至:“你要是不選擇, 我就替你選啦。”

他說著,突然伸出手, 從旁邊暴雨傾盆中將墜欲墜的樹上折下了一根枯枝,清脆的一聲枯枝落下的聲音之後,在孟凡雲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那枯枝就像是活了一樣, 從少年手中飛出, 狠狠的釘穿了那獵戶的大腿。

那獵戶想慘叫,但是由於嘴裡堵了棉花,他隻能夠悶哼一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大腿被洞穿,血液奔湧而出, 然後又很快的混雜在湍急的水流裡, 隻剩下一抹淡紅。

孟凡雲握緊了手裡的劍,沉聲道:“我拒絕。”

光月白的病雖然迫切,但是他並沒有想用無辜之人的命來換。

紅衣少年忽然不笑了,沒有光線的時候,孟凡雲看不清他的眼神, 直到少年向前一步,孟凡雲才看到少年一雙貓一樣的眼神眯了起來,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中閃著詭異的光芒。

少年淡淡道:“光月白是禦風樓樓主之子,也是有名的醫仙穀傳人,他的命,和一個鄙陋的偏遠山村的獵戶的命,我以為這甚至都不能算是一道選擇題。”

孟凡雲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這詭異的魔教教主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明明對於他的動向了如指掌,如果他想要他的命,隻是動動手指的事情,可是他卻在這樣一個暴雨夜,平靜輕鬆讓他來做一道選擇題。

雨還在下著,那枯枝似乎是穿透了那獵戶的動脈,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著,那獵戶痛到不行,趁著兩人對立的時候,偷偷的挪動身體想去拔起那枯枝,卻被紅衣少年發現,順手拈起被風雨卷起的一片枯葉,擲了出去。

那獵戶嘴裡堵的東西都遮不住他的慘叫——他險些夠到枯枝的手指,竟然被生生的削去了一小節!

這下,哪怕是孟凡雲不殺他,他都很難活過這個暴雨夜了,那截斷掉的手指滾了幾下,正好滾到了孟凡雲的腳邊。那少年看到這一幕,依舊氣定神閒,甚至還笑吟吟的說:“那我們換一道題吧。”

“你的命,和他的命,選吧。”少年往前一步,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握住了一根軟紅長鞭,直指孟凡雲的咽喉。

“你到底要乾什麼?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孟凡雲臉色終於大變,因為他忽然感覺到,他居然動不了了!他還保持著禦敵的姿勢,可現在渾身上下除了麵部,竟然連微微抬腳都做不到!

“我乾什麼?”那少年聽到這話,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事情一樣大笑起來,肆意的笑聲中,一頭如潑墨般的黑發隨著狂風在暴雨夜中飛舞,孟凡雲隻聽見耳邊傳來破空之聲,那根軟鞭從他耳邊擦過,生生的抽在了他背靠的大樹上,合抱粗的大樹,竟然應聲而斷。

何等可怕的力量?

“我要是說,我沒有下過毒,你信嗎?”

不可能。

怎麼可能?

孟凡雲試圖調動武功,但是卻隻覺得血氣上湧,有腥甜含糊在喉間,咽不下,吐不出,小腹出一股一股滯澀之意,不是毒是什麼?他隻能眼睜睜的看到少年又往前了一步,如蔥白一樣的手指輕輕的夾住了他的千鈞劍劍身,然後微微波動。

傳說中分量極重,普通人甚至拿不起來的名劍千鈞,斷。

直到那半截千鈞掉到了孟凡雲的腳邊,孟凡雲才相信這是真的——他的千鈞,就這樣輕鬆的被少年毀掉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孟凡雲終於忍不住,把心中盤桓已久的問題問出——這樣年輕的麵容,這樣恐怖的內力,這樣算無遺策的謀略,真的是人能夠達到的境界嗎?

“是人是鬼,又有多重要呢?”少年嘴角是揚起的,眸色卻忽然變冷,“有時候,人心比鬼魅更可怕。”

他索性也不再借用什麼道具,一腳踢開獵戶,緩緩的走到孟凡雲的麵前,孟凡雲隻覺得喉間一涼,有什麼東西像是毒蛇一樣的纏在了他的脖頸處,他定睛一看,隻見幾根蒼白的手指輕鬆的捏住了他的咽喉,逐漸勒緊。

胸腔中沒有足夠的氧氣進入,孟凡雲的呼吸逐漸緊促起來,意識也在迷離,但是他告訴自己不能退縮,一雙堅毅的眼睛依舊緊緊的盯著紅衣少年,卻隻能在少年琥珀色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瀕死時醜陋的麵容。

原來……人死的時候是這樣的……

逐漸失去意識的時候,孟凡雲的腦海裡走馬觀花般的想起這一生,他本來以為他這一生乏善可陳,沒有什麼能夠記住的東西,可是昏迷間,意識卻定格在了那個奮力朝著魔域的方向爬去的孩子身上。

那個孩子長大之後的樣子,居然一瞬間跟少年重合。

不過那個孩子……早就死了吧。孟凡雲想,他嫉惡如仇,不喜殺人,卻也不放過任何一個行善作惡的人,卻獨獨放過了那個孩子,明明知道那個孩子的心腸有多惡毒,小小年紀就能縱火殺人,甚至還偷襲打算救他的自己,但是孟凡雲還是不受控製的想起他背著那早已死去的多時的哥哥,一步一步朝著霧氣中走去的樣子。

忽然,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脖頸處落下。

那點動靜在這喧囂的雨夜裡麵可以說是微不足道,那少年本來也隻是漫不經心的一瞥,可卻在看到那物件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猛然的放開了孟凡雲,在那東西墜落在泥濘之前,抓住了它!

“這東西你是哪來的?”少年攥緊掌心裡的東西,厲聲道。

孟凡雲還沒有從迷離中回過神來,卻見到那少年麵色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扭曲——他緊緊的攥著那手中的物什,可仿佛又怕力度太大傷到它似得,又緩緩的鬆開,將那物件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口,表情如怨如慕。

也是在這一瞬,孟凡雲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那是禦風樓樓主送給他的錦囊。

那錦囊無甚特彆,模樣老舊,上麵的針腳甚至有些粗陋,孟凡雲在路上也曾打開過他,但是裡麵除了一句沒有落款的祈福之外,什麼都沒有。

極其普通的一個祈福錦囊。

卻救了孟凡雲一命。

那少年握緊了那錦囊半天,似乎才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孟凡雲,他的眼神不再想剛才那樣什麼都沒有,像是有什麼深沉的情緒在其中湧動,他打量了孟凡雲半晌,這次的目光裡麵沒有殺意,而有種孟凡雲看不懂的複雜,又像是,透過孟凡雲,在看著誰。

“要是……也就是這樣了吧……”少年喃喃出聲些孟凡雲聽不懂的話,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什麼,丟在了孟凡雲的腳下。

“這是你中的毒的解藥,你拿去,”少年淡淡道,“如果你想救光月白,可以。”

孟凡雲並沒有看那落在他腳邊的解藥,依舊盯著麵前的少年,他似乎被什麼東西攝了心魄,就連身邊的護體真氣都撤去了些許,暴雨終於打濕了他的一頭黑發,也讓他蒼白的麵容更顯淒迷,一時間,竟然有些可憐的意味。

可是孟凡雲知道,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他讓自己定下心來,問道:“你如何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心?”

“好心?”少年像是聽到了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可是卻再也扯不出剛剛那種冰冷譏諷的笑意,他隻是淡淡掃了孟凡雲一眼,“我從不好心,我要救他,自然是要報酬的。”

“下個月圓之夜,回來這裡,”少年淡淡道,“我給你解藥,但是你要來魔教,做我的奴隸。”

孟凡雲冷聲道:“我絕不和魔教沆瀣一氣,妄作胡為!”

“就憑你?”那少年瞥了他一眼,眼中不屑,“你當我手下,我都嫌你蠢,當個打手,你都不夠資格。”

孟凡雲臉色難看,但是那斷劍還在他腳邊,他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愛來不來,”少年冷笑道,“反正光月白的病除了我無人能治,你要不想來,勸你早點一劍把他捅死,省得他還留在這世上痛苦……”

“你怎麼能這麼說!”孟凡雲打斷少年的話,臉色鐵青。

“啪!”回答他的是重重的一巴掌,那少年的一雙手看上去纖弱修長,但是力道卻過於常人,這一巴掌讓孟凡雲的頭瞥到一邊去,半天也轉不回來。

“誰允許你跟我這樣說話的?”少年眯起眼睛,“我不殺你,是因為你還有彆的用處,但是不是你能頂著這張臉胡作非為的理由。”

“下個圓月,過時不候。”

雨還在不聽的下著,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再電閃雷鳴,那獵戶剛剛還在掙紮的發出悶哼聲,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有聲音發出。

孟凡雲的脖子上,臉上,都是少年的五指印,他半晌回過神來,才發現那少年早就不見了蹤影,如果不是那截斷劍和身上的疼痛,他都要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是一場夢。

腳下還有個白玉瓶子,孟凡雲努力聚起一口氣,動了動手指,將它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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