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騰是最後一個走的, 走得心不甘情不願,一步三回頭。
然後被遊烈踹出了彆墅院門。
遊烈回到二樓時,夏鳶蝶住著的客房門已經敞開了。少女站在窗台邊上, 不緊不慢地收攏著桌上的布置。
那人靠在門旁,望著屋內,眉尾微微一掀。
“兩隻椅子?”
夏鳶蝶手裡動作停下,順著他的話低了低眸, 落到書桌前並列的兩隻椅子上。一隻是原本的,另一隻是不久前趁司機叔叔堵住高騰的時間裡,她從客房小陽台上搬過來的,這會隻收拾了書桌上的雙份書本文具,椅子還沒來得及擺回去。
遊烈再掃了眼書桌, 已經了然了。
他靠著門偏開臉, 嗤了聲意味不明的笑:“你是想讓高騰以為,你在這兒隻是給我做兼職家教輔導?”
桌旁, 少女眼睫乖軟地垂在鏡片後, “如果他硬闖的話。”
“你覺著他會相信?”
夏鳶蝶將收攏的書本在桌上一扣,壓到平齊,然後她才溫吞接了話:“他智商不高, 我會讓他相信的。”
遊烈啞然。
也對。
一隻兩麵三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小狐狸。
他就多餘替她擺平。
側倚著門的遊烈直回身,正準備離開。隻是他還未走過房門外, 屋裡忽被風送出來一絲淡得難察的輕聲。
“謝謝。”
“……”
遊烈停下。
他忽笑了, 意外又難禁地, 笑裡遊烈啞聲回眸:“什麼?”
夏鳶蝶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 在那人笑意裡像被撕破了一條小口。泛出來的微惱情緒叫她鏡片下的五官都生動了些。
隻是女孩很快就繃回去,木然得沒表情——
“關上門。謝謝。”
那人微啞聲音裡笑意未褪:“你當我是你司機麼。”
夏鳶蝶屏蔽他的捉弄話。
而走出去的遊烈似乎想起什麼,又懶散屈著長腿退回來, 上半身支在門旁微微後仰:“之前在樓梯上,你是不是答應了我一個條件。”
“?”
走過來關門的夏鳶蝶沒防備,停了下,然後她握住門把手,唇角向兩邊翹起,勾了一個無害又敷衍的笑:
“大少爺您忘了,條件前提是要你替我隱瞞我在你家裡的事情。”
遊烈輕狹起眸,沒計較那句稱呼:“我沒有嗎?”
“沒有。”
“?”
夏鳶蝶停了幾秒,故意慢吞吞地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我不是狐狸嗎?”
“哦,原來你說狐狸和小狐狸的時候都不是跟我說話呀。那是我誤會了,以後我一定記得。”
到此時,遊烈才明白麵前女孩的意思。
——她叫他將狐狸的稱呼收回去。
遊烈低哂:“沒關係。”
“?”夏鳶蝶警覺望他。
“條件不要了,就當我救助野生小動物了。”
“…………?”
大少爺沉浸在那點逗狐狸的愉悅感裡,轉身而去。
留下麵無表情的小狐狸原地磨牙。
——
等周一,乾脆就把這大少爺打昏了裝進麻袋裡,直接扛給那群小混混吧。
-
大休的周日下午,新德中學慣例,提前返校。
夏鳶蝶還是讓司機叔叔提前把她放下車的,吃了上次送包子差點被人看見的教訓,這一次她選了更遠些的巷口。
路上耽擱了會兒,等她進教室,高二一班基本滿員了。
一進教室,夏鳶蝶就發現班裡氣氛十分詭異,空氣裡似乎都有種千鈞繃於一弦的緊張感。
夏鳶蝶往桌位走,下意識瞥了眼最後一排。
空的。
——遊烈明明比她早到至少十分鐘,為什麼會不在?
夏鳶蝶正奇怪著,就聽見到她的喬春樹招手:“小蝴蝶,快,快坐下。”
“……”
小蝴蝶的外號是喬春樹上周開始喊的,抗爭未果,她就也不想再費勁糾正。
“上周我竟然忘跟你說了,周末想打你電話都找不著人!”喬春樹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新德中學每個月下旬第一周的周日下午月考,咱們理科就考語數外和理綜,你快準備準備吧!”
夏鳶蝶聽得恍惚,但沒什麼驚色,她點了點頭:“班裡氛圍這麼奇怪,是因為月考嗎?”
“那顯然不至於。能搞出這種氣氛的,咱班就那麼一位大少爺。”
夏鳶蝶不解:“他不是應該才剛到學校?”
“是啊,誰讓那幫作死的,趁著老苗不在在教室裡放節目,好死不死地還聊起雲歡來了。烈哥沒給他們扔下去都得算他今天原本心情不錯了。”
“雲,歡?”
這個名字叫夏鳶蝶微怔了下,她好像什麼時候聽過,而且就是在遊家的司機叔叔那兒……
“啊,你不知道雲歡啊?”喬春樹看了眼教室,似乎確定沒危險在,這才附耳低聲,“她可是咱們坤城聞名十年的美女主持人,特漂亮,有氣質,聲音還好聽,連學校裡都不少人是她粉絲呢。”
夏鳶蝶忽地想了起來。
確實是司機叔叔提的——
遊家兩位正主,先生遊懷瑾,太太雲歡。
“所以,是提到了遊烈媽媽?”
“!”
喬春樹卻是差點就撲上來給她捂嘴:“媽耶,小蝴蝶你不要命啦!”
見喬春樹失色,夏鳶蝶忍住沒躲。
“你可千萬彆當著烈哥的麵說這話!高一那會班裡有人提起,差點叫他拿眼神扒一層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