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春樹確定遊烈還沒回教室,這才鬆了口氣。
她轉回來:“你剛來不清楚,雲歡不是遊烈親媽,是他小媽,啊不是,後媽。”
“……”
一句話裡信息量有些大,夏鳶蝶消化了會兒,才慢慢點下頭:“哦。”
說完,夏鳶蝶就低回頭去解開書包,往外拿她的課本作業了。
喬春樹:“……”
喬春樹:“?”
“你是不是沒聽懂我意思啊小蝴蝶?”
“聽懂了。”少女繼續拿書,沒抬頭。
“那你一點都不想再往下問問?”
“嗯…不太想。”
喬春樹沉默好久,以一副詭異眼神將夏鳶蝶盯得發毛,才終於開口道:“你以後一定會有出息的,我要提前抱你大腿。”
“?”夏鳶蝶莫名扭頭
“你都變態到可以擺脫人類最基本的好奇本能和八卦欲|望了,我簡直想不到還有什麼東西能阻攔你朝著某個目標走好吧?”
女孩想了想,眼角彎垂下來:“借你吉言。”
月考四科,加起來連考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除了英語難度對夏鳶蝶來說有點像有字但看不懂的天書外,其餘三科她都答得流利飛快。
而遊烈,一整天都沒出現過。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周一的下午。
課間操前是老苗的英語課,遊大少爺那道修長頹廢的身影終於姍姍來遲地出現在教室門外。
他看著一夜都沒怎麼睡的模樣,不知道從哪回來的,淩亂碎發被一頂鴨舌帽隨便扣了,深長的眼瞼下透出一點淡淡的烏色,桃花眼的雙眼皮似乎都被倦意壓得褶痕更深,也更冷淡了些。
遊烈也沒穿校服,身上一件oversize版的七分袖黑T,下身一條牛仔長褲。
比起衣著,他神態更懶倦,除了露出半截的淩厲腕骨扯著掛肩的背包,半點不似學生模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近我者死”的冰冷氣場。
看著和他往常清貴大少爺的模樣大不相同,但又透著一種彆樣頹拽的性感。
喬春樹表情複雜,聲音低輕:“他不會是去砸了電視台然後回來的吧。”
夏鳶蝶抬眸,正想開口敷衍過這個話題。
恰這一秒,那人身上薄黑寬鬆的T恤從兩人桌前過,一點糅雜的尼古丁氣息撲麵——
“阿嚏。”
夏鳶蝶撲在了桌前。
“——”
遊烈長腿驀地一停。
喬春樹驚恐扭頭看向夏鳶蝶,而教室裡其餘或明或暗盯著遊烈的,也全都在這一秒裡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已經有人開始在心底替夏鳶蝶默哀了。
時間緩慢讀秒。
夏鳶蝶接過喬春樹僵遞過來的紙巾,遮在鼻尖前,她透過黑框眼鏡仰頭,對上麵前俯睨下漆黑眸子的遊烈——
第三次了。
這人用眼神罵她。
夏鳶蝶記仇想著,揉起紙巾,聲音輕弱:“對不起,遊烈同學,我不是故意的。”
遊烈沒動靜,眼尾輕矜揚了些,顯出幾分冷淡的銳利感。
他對上桌後的小狐狸。
淩冽流暢的下顎線微微繃緊,遊烈垂睨著她,顴骨輕慢咬合,像是要把那點一路燃上的煩躁癢意都咬碎了。
不等遊烈情緒反應,女孩拿紙巾捂著鼻尖,又打了兩三個沒抑下的輕聲噴嚏——
細白的鼻尖都嗆紅了。
這回換夏鳶蝶有些心裡生惱,她情不自禁拿琥珀色的淺眸從鏡片裡撩起來,示意停在桌前的人快讓開些。
遊烈從情緒裡被她叫回神,有些氣笑了,他偏過臉,舌尖抵了上顎片刻,這才抑下情緒轉回。
撐著少女的課桌,男生微微俯身。
“你真是山區來的麼。”遊烈啞撥著聲線,像嫌棄卻又浸幾分笑,漆黑眼珠晦得墨似的深——
“嬌氣鬼似的。”
“?”夏鳶蝶捂著鼻尖都忍不住蹙眉仰臉:“??”
惡人先告狀。
“遊同學,你……”
夏鳶蝶餘光裡瞥見老苗身影,語氣立刻跟著真誠了許多,“吸煙有害身體健康,你還沒成年呢,抽這麼多煙,身體會發育不好的。”
遊烈:“?”
不等那點情緒從他眼底漫及淩冽眉梢,老苗驚駭的聲音已經從門口響起來了:
“什麼抽煙、抽什麼煙?!遊烈你——你,你……Are you crazy??How dare you do such a thing that could ruin all of your life??”
老苗儼然是氣也驚得不輕,母語都說不利索了。
英語老師發揮了他的專項。
夏鳶蝶聽得像天書,但也確實是她第一次在現實裡聽這樣流暢甚至優美的口語——連老苗那禿頂的腦袋都變得可敬可愛了起來。
遊烈氣得想笑。
栽了他一盆臟水的小狐狸這會兒半點沒看他,倒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的老苗,完全忘了她自己作了什麼惡,琥珀色的眼眸裡幾乎微熠起一種類似向往和渴望的東西。
“行,狐狸。”
遊烈直回身,喉結輕滾了下。
夏鳶蝶沒顧得給什麼反應。
旁邊喬春樹卻已經驚呆了,腦袋像倆定點的撥浪鼓,在兩人身上一左一右地轉,不能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東西。
遊烈散漫地轉過身,他插在口袋的手抽出來,敷衍地舉到一半,骨節分明,修長冷白。而比手更勾人的,他聲線倦怠地啞出幾分性感:
“沒抽。外宿,身上沾的。”
老苗半信半疑,甩頭往外走:“你先跟我出來!”
“……”
老苗剛轉過身,想起什麼:“對了,夏鳶蝶?”
“在。”少女回神,應聲。
“給你定的校服襯衫裙到了,你去我辦公室拿走吧。課間跑操前記得換上。”
夏鳶蝶意外一頓,隨即點頭:“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