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要命 誰乾的?(2 / 2)

破繭 曲小蛐 12232 字 10個月前

遊烈抬手,沒什麼情緒地從褲袋裡摸出手機,另一隻手裡的書包拎起來些,對準了相機焦點。

“哢嚓。”

拍了數張照片,存入。

然後遊烈收回手機,抬手拍掉了書包上麵的腳印灰土。

那雙漆眸半垂遮著,睫尾長斂,看著和平日裡散漫倦怠的大少爺沒什麼區彆。隻是大半個教室都不知道怎麼的,一聲都不敢吭。

直到那塊腳印基本擦拍掉了。

遊烈將書包放在整齊的書本旁,支了下眼皮,他嗓音低著些運動後倦懶的啞,性感卻冷懨:“丁懷晴在幾班。”

“——!”

教室裡一時啞然,神色有一個算一個地複雜,交流欲都快爆表了還得憋著。

“九……九班。”不知誰小聲說。

“謝了。”

遊烈轉身出了教室。

幾乎是卡著男生跨出教室那一秒,哄的一下,班裡壓著的噪聲都爆出來。

“我靠我靠是丁懷晴嗎?”

“同桌讓位!快,去九班看看!”

“瘋了吧臥槽,烈哥這是得去乾什麼啊?”

“丁懷晴是因為烈哥才這麼針對新同學嗎?好慘,隨身聽徹底成破爛了。”

“……”

熱鬨動靜裡,一幫膽大的學生湧出教室。

連帶著走廊上其他班的都有人聽見動靜以後,也都混進了看熱鬨的隊伍裡。

九班是理科普通班,紀律比樓上的幾個實驗班亂多了,瘋鬨笑罵的聲音混雜在教室和走廊裡——

直到那道凜冽身影出現,所過之處像緩慢按下的消音鍵,新德中學沒人不知道這位大少爺的名號,隻是也沒人見過他來到彆班的樓層內。

而陌生的矚目裡,遊烈一步未停,直到九班門口,他直轉,跨進教室。

吵鬨的九班教室,從門口那一點,安靜席卷。

九班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走上講台的冷峻身影:教室門口的人在眨眼睛,過道裡的倆男生撕著對方的衣領停下,還有前排一個女生激動地捶著同桌,看表情似乎隨時能出聲尖叫。

教室外的“觀光團”也已到了,蜂擁地擠在門口,探頭踮腳,但沒一個敢進去的。

遊烈垂睨著眼,漆眸漠然掃過。

最後停在了教室最前排、最裡麵靠窗的位置。

他對上了正塗著睫毛膏就被朋友拍起來的丁懷晴的眼睛。

丁懷晴臉上被打擾的惱怒一下子轉成驚喜,睫毛膏都扔下了,喜悅溢於言表:“烈哥,你來找我的嗎?”

“鞋碼。”

遊烈順著講台走過去。

“啊?”丁懷晴笑容一僵,有些懵,對著那人的眸,她忽然想起上周在體育館樓外的遊烈,還有他那時候的眼神。

也是這樣,叫人渾身發冷。

隻是在遊烈剛踏下講台的那一步,還未走到丁懷晴桌前,教室門外忽起了驚異的雜聲。

察覺了什麼似的,遊烈停身,回眸。

轉進視線裡的女孩沒有情緒,她步伐平疾地進了教室,路過講台時摘下眼鏡,一步未停地擱在講桌旁,然後一直走過他身前極近的地方——

像一陣凜冽又燥熱的風。

她停在了離他一米外,丁懷晴的桌角旁。從頭到尾她沒看任何人,隻有丁懷晴。

丁懷晴臉色變了變,“你……”

第一個字甚至沒能完全出口。

“砰!”

一聲重響,少女手裡報廢了的隨身聽狠狠擲在站起的丁懷晴麵前的桌上。

碎片濺開。

教室裡外死寂一片。

“——”

被這一下突變嚇得臉色刷白的丁懷晴,在幾秒後才僵硬著反應過來,她臉一下子漲紅,憤怒地離開座位:“你有病吧?!”

夏鳶蝶視若未聞,眼睫都沒眨一下。

她蒼白的臉微微仰起,聲音輕而平靜:“你知道我比你們多了什麼嗎?”

丁懷晴快氣瘋了,從小到大隻有她欺負彆人的份,就沒人敢這麼對她。

偏偏……

丁懷晴轉了下臉,看見原本走來的遊烈已經退了一步,此刻就靠在教室最前一扇窗的窗台旁。

他懶洋洋地支著長腿,眼尾冷淡垂著,漠然得像在旁觀一場鬨劇。

遊烈在,她就不敢先動手。

丁懷晴咬了咬牙,轉回夏鳶蝶,擠出個譏諷的笑:“你能比我多什麼?乞丐一樣的,靠誰施舍才能進學校吧?你多了什麼,多了不要臉嗎?”

“……”

窗旁,遊烈眼角一跳,睫瞼緩撩起來。

他輕舔了下槽牙,肩線欲直。

要是高騰在,現在應該已經在預備起跑了——畢竟他最清楚,這基本是遊烈要情緒爆發的前兆。

隻是在那以前。

“是,多了不要臉,”

少女竟應聲,她抬起沒了鏡片遮掩的眼眸:

“也可以不要命。”

教室裡驟窒。

來不及反應,丁懷晴隻覺著頭皮一麻。

下一秒,夏鳶蝶已經揪住她衣領,狠狠將她拽抵到大敞的窗戶前!

看起來單薄瘦弱的少女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幾乎將丁懷晴整個人提起來,上半身傾在窗邊,鬆散的長發都被風卷向窗外——

窒息般無人回神的死寂裡。

夏鳶蝶扣著丁懷晴,在她駭然放大的瞳孔和驚到失聲的懼愕裡俯近。

琥珀色的瞳眸空蕩,少女輕聲。

“丁懷晴,你要是再來招惹我一次,我就拉著你從這層樓一起跳下去——”

“四樓夠摔死人了,誰命大,誰活。”

擲地的話音裡,少女眼角終於泛起狠厲的薄紅。

“——”

遊烈一動未動,原本的鬆弛懶散不複,他近乎僵滯地停在兩人半米之外的窗旁。

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女,他無法挪開眼。

就在回神的那一秒裡,遊烈仿佛聽見心底有什麼東西,轟的一下塌了下來。

像漫天燦爛的煙火在胸膛裡炸開然後墜落,滾燙的、興奮愉悅到令人顫栗的熱流淌進四肢百骸,向下彙合。

遊烈迫著自己偏過臉,望向窗外。

但視網膜上好像還殘留著那樣的影像。

身如薄弓的少女,清瘦卻白皙緊致的腕肘,暴怒下微微起伏的胸脯,揚如雪刃的下頜,內咬到沁紅的唇,墜人的淺色瞳孔,

還有少女細長眼尾處,生生叫情緒逼出的兩抹豔麗的鳶紅。

“…………”

修長淩厲的指骨根根攥緊,血管在遊烈冷白腕背上凶綻,像拉滿弓的弦。

過窗的風拂過,額前碎發銳垂過深長的眼尾,遮了他黢黑而晦深的眸,淩冽裡藏起幾分狼狽。

可腦海裡的畫麵不受控地變幻。

明明是假的,卻告訴他那抹豔紅也可以受他掌控支配,任他施為,將它染得更深。

這是遊烈人生裡第一次清晰認知到,自己的想法可以有多可恥、可惡、不堪。

還好理智尚在。

煙火墜落的潮湧終究褪去。

遊烈望著窗外,喉結在修長脖頸上緩滾動了下——

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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