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氣瘋了 陷入一個粗暴的深吻。(1 / 2)

破繭 曲小蛐 15754 字 10個月前

“那怎麼行——”

某場露天晚宴的角落沙發裡, 何綺月出口到一半的話聲停得戛然。

一兩秒後,她擱下手機。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朋友低下頭:“太子爺怎麼說?”

何綺月雙手一攤:“他說讓助理給我,再打拉黑, 然後就掛斷了。”

“拉黑?”朋友驚呼, “不至於吧,我覺得他隻是嚇你的?”

何綺月歎聲,托著臉頰晃了晃酒杯:“相信我吧,他一定做得出來。聽說遊叔叔和幾個助理的手機號全在他黑名單裡,有事要給他們Helena行政辦發郵件聯係。”

“……牛逼。不愧是二代圈裡最有名的太子爺,玩得跟白手起家似的,不負盛名。”

朋友俯身過來,跟何綺月碰了個杯, 同情朝她一抬:“也怪你自己,看上誰不好,非看上這個圈裡最難摘的太陽,你當你女版後羿?”

何綺月一僵,慌忙抬頭。

左右看看確定沒人經過身邊, 她這才轉回來:“噓!”

“行行,不說,”朋友笑話, “你說你就喜歡個人而已, 搞得跟宮心計一樣, 還得假裝自己有心上人——怎麼著, 那太子爺還沒記起來, 你是他在加州理工的學妹校友?”

“他不記得我,哪來的記起。”

何綺月晃在手指間的酒杯一停,又輕蕩起來, “我如果不找人演一出窮小子男朋友的戲,根本不可能站得到他身旁。他肯選我合作,就是因為我‘心有所屬’,家裡背景又足夠打消圈裡其他人的念頭而已。”

“嘖,你說你好好的大小姐不當,偏要去做‘演員’,還義務的那種,你累不累啊?”

“我也不想這麼累,但有什麼辦法。”

“換個人唄!咱們何大小姐有錢有顏,有家世有學曆,你就是圈裡開得最高的那朵花了,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除了遊氏那位太子爺,其餘隨便你挑啊!”

“……”

透明色的香檳將燈影搖晃成碎金。

何綺月勾著指尖,望著酒麵笑了下,然後一飲而儘:“可是怎麼辦,我就隻想要遊烈。”

朋友卡了殼:“他就真有那麼好?”

何綺月放下酒杯,真誠反問:“他不好嗎?”

“…好吧,我承認,他確實和這個圈子裡其他二世祖們不一樣,但他那性格也更不一樣啊。那些二世祖至少追在你後麵,把你捧得跟公主似的,他遊烈呢?對身邊哪個女的不是那麼一副冷淡漠視的樣?”

“他如果真對所有人都這樣,那就好了。”

朋友疑神回頭:“啊?”

“沒什麼,”何綺月仰進沙發裡,抬頭望著露天花園裡布置絢爛的彩燈,“我也勸過自己,但沒用。要怪就怪他在加州理工的時候就太耀眼,叫人想忘都忘不掉。”

“你把我都說好奇了,他當初到底乾過什麼事,能讓我這唯一發小留一趟學回來魂兒都被勾沒了?”

何綺月彎下眼笑:“不勝枚舉。”

“嘖。”

“一定要說的話,”何綺月略過那無數畫麵和記憶,“他在國外那時候,本身就是華人圈裡的傳奇,我在洛杉磯中學上學就聽說過他了。不過中間有半年,他整個人頹得不得了,那時候他們都以為他要退學了,然後某天,他忽然就回來了。”

“之後他的履曆就變得很單一,拿獎,論文,專利,再拿獎……好像生活裡隻有碾壓彆人這一件無聊的事情。”

何綺月不知道想起什麼,笑了:“那時候二代圈裡都可恨他了,因為被他一比,我們好像就隻是會浪費時間的人形廢品,連原本對我們沒什麼要求的大家長們偶爾聚會提起來都要感慨一句,怎麼你們就不能像遊家那大少爺一樣?”

“我剛開始是有點不服氣來著,想我隻是貪玩,認真起來未必比他差多少,所以我一咬牙,也進了加州理工。”

“然後就發現……不努力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絕望。”

朋友露出不太相信的神情:“我覺得你愛慕濾鏡太重。”

“那是你沒有看過他的履曆——兩年半修完本科學分,一年半修完碩士學分,就仿佛彆人一天是24個小時,他是48個。那時候我們圈內隻要聊起,都認定他一定是個外星人,研究航天器就是為了飛回他的母星!”

何綺月笑得遮眼,咯咯地樂,半點淑女模樣都沒有:“要不是他左邊是庚家,右邊是遊氏集團,背景太過棘手,否則畢業那會兒,學校裡的教授們根本不可能輕易放他走。”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她朋友坐在沙發扶手上,同情地望著她,“那你完了。”

“?”

何綺月露出眼睛,故作凶相:“咒我?”

“實話實說好吧。我看你這輩子注定都嘗不到愛情的甜蜜了,提前悼念。”

“是啊,”何綺月輕歎,“到過最高的地方,見過最美的風景,站在所有人中間一起仰望過最烈的太陽……”

何綺月抬手頭,朝著不遠處那片華燈伸手,她歪著頭笑了,“時間會改變很多事情的,對吧?他唯一在意的那個人,說不定也已經變成另一個樣子了,那我希望還是很大的。”

朋友正想好言相勸,就見何綺月從沙發上蹦起來。

她一愣:“你乾嗎去?”

“去拿回我的包,”何綺月朝她比槍,笑,“然後做後羿,射太陽。”

“……”

絢爛的燈光在視線裡模糊成五顏六色的光圈。

又漸漸清晰起來。

——

路燈排著一路向後疾馳。

夏鳶蝶靠坐在回家的計程車裡,走神地望著車外途經的城市夜景。

全天的陪同口譯足夠把人變成木頭。

晚上經曆了遊烈失約,她一時衝動喊了一組組員燒烤的聚餐局,又被黎昕這個小屁孩給折騰著車站來回……

這樣一天下來,她已經隻想癱倒在床上。

偏偏不知怎麼從晚宴回家的遊烈,又非要在這個時候讓她去給他送什麼會議材料備份。

甚至根本沒給她拒絕機會,報上地址就掛了電話。

天大地大,甲方最大。

忍。

……待會兒拿上東西去遊烈家,不會看到還沒離開的何綺月吧。

想到那個可能的場麵,夏鳶蝶都覺著心口漲澀得難受,她不由蹙眉,深吸著氣低了低頭。

然後就看見了自己被胡蘿卜汁澆得狼藉的淺藕色短裙。

這場麵還有點似曾相識。

夏鳶蝶歎了聲氣,靠在車裡。

她閉上眼睛。

其實在胡蘿卜汁從黎昕手裡被她撞翻,揚灑下來,潑上了她整條裙麵時,她腦海裡就已經短暫地晃過去了那段畫麵。

隻是被她自我保護本能似的按下了。

現在計程車裡安靜,窗外昏暗,她滿心疲憊,就連那段記憶都再也鎖攔不住,從腦海深處如跗骨黑影般張牙舞爪地撲了出來。

那是在,六年前。

她剛升上大三。

那時候夏鳶蝶在學校裡已經小有名氣,校內提起她就是那個英語係的才女,本科在讀就搞定了一堆筆譯口譯的資格證書,還在學院教授的推薦下成功申請到了聯合國實習的資格。

也是那一年,她接到了一個特殊的口譯工作機會,要飛M國,加州,洛杉磯。

那時候她周圍的人都不明白,向來隻以薪資作為唯一接譯標準的她,為什麼會選擇那份報價並不高、反而耽誤時間的出國口譯工作。

連那時候的夏鳶蝶自己都拒絕去想這個問題。

她隨隊飛到了洛杉磯,結束工作行程那天還剩了半個下午,鬼使神差地,她乘上車去了幾十公裡外的加州理工。

明知道自己在違諾,但她就是瘋了。

她曾經堅定地以為她選擇的沒錯,人生選項裡太多東西遠大於愛情,終歸會有新的取代舊的。

那或許是對的。但她後悔了。

她甚至不想再在意,遊懷瑾會怎樣看她、那個眼神能叫她以後被淩遲多少遍。

——就在她親眼看清自己有多無恥的那天,她也見到了自己的報應。

夏鳶蝶一路詢問,在整個校園裡轉過好多圈,終於在加州理工的圖書館裡找到了遊烈。

隔著那麼遠,那麼多人,隻是一個背影,她一眼就望見。

她下意識朝他邁出一步,然後僵住。

那天遊烈似乎很困,靠趴在圖書館的桌上,日光將他略長的碎發耀成金色。

而他身旁那張拉開的椅子裡,一個女孩很近地站在他腿邊,正小心地將外套拉蓋過他的肩。

然後女孩帶著笑坐在那張拉開的空椅上,在旁邊撐著臉,溫柔安靜地看他的睡顏。

夏鳶蝶僵停在書架旁。

明明是個七月盛夏,她卻如墜冰窟。

不知道哪一秒那人按著後頸懶散起身,而她像大夢初醒,慌不擇路地後退,轉身,然後撞翻了身後陌生人手裡的咖啡。

那天她穿了件淺色長裙,有些灼燙的咖啡潑上整張裙麵。

對方驚呼,怕她燙傷出事。

夏鳶蝶卻毫無感覺。她麻木地跟對方道歉,然後落荒而逃。

後麵夏鳶蝶再沒有提過這一天。

她隻當那是個夢,一塊頑石固執又瘋狂地想要偏離原本的軌道,然後在夢裡被狠狠打回現實。

她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也不會想起了。

直到五六年後。

某份財經報紙上,夏鳶蝶看見那個長大了幾歲的女孩笑顏如花的單人照片。

照片旁刊著她那華麗的家庭背景與履曆,而那期報道,聊的是新銳商業航天獨角獸Helena科技創始人遊烈,與一位金融世家千金的緋聞。

第一眼就認出何綺月的時候,夏鳶蝶才知道自己騙自己有多深。

“……”

行進的計程車裡,夏鳶蝶抬手,指尖輕勾下眼鏡。

她輕聲笑了。

那天她差點搞砸了自己的一場會議同傳,在她從來機器人一般精準無誤的事業生涯裡的第一次失誤。

也是到那天,夏鳶蝶忽然恍悟。

那天下午在加州理工的圖書館裡,她最難過的是她驗證了一年前離開他時她堅信的想法——

他和她的人生裡,都有比愛更重要的東西。愛情可以被代替。

可是那天下午她推翻了她人生裡始終堅信的原則序列,帶著她所有的衝動和勇氣奔向大洋彼岸的那場夢時,又被他親手打回了現實。

原來她並非獨一無二。

遊烈也不是非她不可。

-

整理好資料後,夏鳶蝶站在衣櫃前,在本能將手伸向一襲窄腰長裙前,她及時拉住了自己。

然後換上了一套最樸素的T恤牛仔褲。

她家附近有些偏郊區,很難打車。網約車隻預約到了個半小時後的,夏鳶蝶甚至有時間衝了澡才出門。

出發前她隨手紮了個馬尾,素麵朝天就出門了。

這樣至少在遊烈家看見何綺月的時候,她不會因為自己竟然精心盛裝去給彆人的未婚夫送材料而覺得羞愧。

一路上不知道困得睡過去幾次,夏鳶蝶坐著的網約車終於開到了遊烈住的市中心某封閉式高檔小區內。

安保甚嚴,夏鳶蝶幾乎要懷疑自己在進什麼保密機關。

好在遊烈似乎提前與物業交待過了,核實到她的個人身份信息後,對方很快就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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