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見家長 他從未離開。(1 / 2)

破繭 曲小蛐 19332 字 10個月前

夏鳶蝶一直自認為, 她是個很會掩藏情緒的人。

但在遊烈身上好像永遠難免例外。

於是,在酒吧的半晚上,她都有些難以自已地走神和渾渾噩噩, 儘管儘力配合著這位很有些人來瘋性子的外國友人Anderson, 也儘力聚精會神聽對方當著遊烈的麵, 講起大學裡那些追遊烈的女生都做過哪些瘋狂的事, 可聽著聽著, 夏鳶蝶還是時不時地就走了神, 眼神都恍惚。

還被遊烈逮到過好幾次。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

直等到Anderson喝得儘興, 跑去隔壁喧鬨的舞池跟著發起瘋來, 遊烈才終於從對方的背影上收回了視線。

“不喜歡這裡?”吧裡的音樂正值鼓噪, 遊烈不得不低聲湊到她耳旁,“還是不喜歡聽Anderson聊以前的事?”

遊烈說完就落回身,等夏鳶蝶的反應。

夏鳶蝶猶豫了下, 輕搖頭, 但還是眼神閃躲, 不明原因地不和他對視——

遊烈輕狹起眼。

確實不是他的錯覺。

從今晚進來後不久, 小狐狸似乎就開始躲他的目光了。

大概率是Anderson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遊烈低歎了聲,一直被他勾在指骨間門的女孩的手被他拉到腿上, 這一次認真展開, 根根都交握,然後他帶著點情緒輕捏了捏她指背。

“你不能這樣,狐狸。”

“嗯?”

音樂實在太吵, 夏鳶蝶沒有聽清他說什麼。

她側過身, 把狐狸耳朵湊過去。

然後隻覺得遊烈身上某種冷淡凜冽的氣息忽然拉近,跟著就是她後腰和腿彎一緊,沒來得及反應, 夏鳶蝶就被他輕輕鬆鬆地拎抱進了懷裡。

由於那人懶撐著長腿靠在卡座裡的姿勢,夏鳶蝶還是直接側坐在他腿上的。

“?”不等夏鳶蝶投來疑問眼神。

遊烈就環抱著懷裡的女孩低俯下身,他在她耳邊低聲:“我說的是,你不能這樣,狐狸。”

夏鳶蝶現在聽見這個稱呼就有些心口漲澀的難受,隻能抿緊了唇,努力不叫情緒從眼睛裡流露出來:

“我做什麼了……”

“是你自己要來的。”

借著酒吧裡燈火昏暗又曖昧,這片卡座裡的兩人藏身在陰影間門,遊烈有些肆無忌憚地輕吻女孩的耳垂,他啞聲近呢喃,“我不想讓你聽到我那年的事,所以不想你來的,可你要來。來了又要怪我……”

這多少也算是在公眾場合,遊烈是做好了下一秒就被奓毛的狐狸推開的準備了的。

然而沒有。

親吻懷裡的小狐狸這件事,不管做多少次,都會讓他下意識地沉淪。

於是幾秒過去,遊烈才意識到夏鳶蝶沒有掙紮也沒有抗拒這件事,他有些怔然地撩起長睫,低眸往懷裡看:“…狐狸?”

“……”

遠處人群喧囂又狂熱,燈光絢爛而迷亂。

在這樣的時刻,剛聽過那樣的事,夏鳶蝶覺得自己也可以短暫地縱容自己壓抑過整晚的私心。

於是她輕抬起胳膊,不退反進地,她勾過遊烈肩頸,然後在他腿上側過身。

在遊烈還沒來得及退開的清峻的下顎線前,小狐狸仰起烏黑清透的眼瞳,她望著他,然後在他唇上輕吻了下:“我從來沒有怪你。”

遊烈眼神微晃:“我以為,你覺著我那時候太頹廢了。”

“…是有點。”

夏鳶蝶嘴角輕翹起來,但眸子溫和得像霧絮或水紋,波瀾輕泛:“但更不是怪你,主要是後怕,更多一點。”

“怕什麼。”遊烈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怕…那時候都沒有一個人在旁邊好好看著你,怕你打架,怕你出事,怕你弄壞身體……”

夏鳶蝶雙手勾在他頸後。

遊烈托抵住她後腰,讓她坐得舒服些,動作間門他淡垂著細密而長的眼睫,像隨口淡淡的一句:“誰說沒有。一直有人陪在我身邊。”

“——”

淡去的那一幕再次回到眼前。

夏鳶蝶呼吸屏滯。

遊烈沒察覺,語調倦懶,難能透著點散漫的不正經:“你沒聽到Anderson剛剛提的嗎,追我的女生太多了。每次出去組局,坐在我旁邊的都長得不一樣,我認都認不全。”

“……”

夏鳶蝶沒說話。

於是皺眉的變成遊烈,他挑起漆眸,望著夏鳶蝶:“你今晚有點奇怪,小狐狸。”

“我有嗎。”

“換平常,我說完這句,”他抬手輕捏她下頜,“你都該咬上來了。”

“……”

眼見小狐狸挪低了眼眸。

這次遊烈離得近,也看得通透,那更像是某種自疚的情緒作祟。

遊烈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問:“原來,你也知道那樣懷疑我和何綺月有點什麼,是個很沒心沒肺的行為?”

夏鳶蝶一怔:“你怎麼知道我提過何綺月?”

遊烈低哂:“你當Anderson是個純傻子麼?你這邊問完何綺月,他扭頭就給我發信息了。”

“我那不是懷疑你,我隻是想……”

夏鳶蝶頓住,她不敢說自己去過加州,不敢說她曾經距離他一步之遙,她怕他難過,更怕他怪她。

於是小狐狸又蔫回去。

“我確實一直不記得何綺月是我們學校的校友。”

遊烈不習慣跟人解釋,隻是見夏鳶蝶悶悶不樂,又怕她多想:“合作前我應該是掃過她履曆的,大概也看見過她的畢業院校,但這部分與我無關,我不關心她的那些個人信息,所以早就從腦海裡刪掉了。更不記得,本科或讀研時候身邊有這個人的存在。”

遊烈輕歎:“如果早知道她會去找你,那我不會選她合作的。”

“嗯,我相信你。”夏鳶蝶低聲答。

“你這個狀態,不像是相信我,”遊烈輕慢地狹低了長眸,呼吸也近,“你不會真覺著,我是每次身邊都陪著個姑娘吧?”

夏鳶蝶一歎:“如果是,那我可能心裡不會這麼難受了。”

“?”

遊烈氣得嗤聲輕笑,他緊捏起狐狸下頜,迫她仰臉看他:“什麼意思?巴不得我有過彆人?”

“……”

夏鳶蝶對著他黑漆漆的眼睛,認真地想了想:“如果那樣,能讓你那個時候不那麼痛苦和難過——”

小狐狸頓住。

然後她蹙眉。

幾秒後,夏鳶蝶眉心已經蹙得很嚴肅了:“遊烈,我好像是個很自私的人。”

“比如。”遊烈靠在卡座沙發裡,懶洋洋地睨著她,卻在她開口時就很不意外地笑了一聲,“不希望我在彆人那裡得到療愈,是麼。”

夏鳶蝶原本都覺得這點心思難以啟齒。

沒想到卻被他一眼看透。

然後夏鳶蝶又輕聲糾正:“不是不希望,是如果有人能陪著你度過那段時間門,那我會覺得心安,但我還是會介意。”

她一頓,在心裡補充。

會很介意,介意到讓她覺得這樣一點都不好,太自私了。

遊烈啞聲笑了:“狐狸。”

夏鳶蝶仰眸。

“我發現,”遊烈靠近,眼神蠱人似的曖昧繾綣,又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他輕吻她唇心,“你還沒有我了解你自己。”

“?”

遊烈忍不住輕輕捏她後腰,也抱她更緊,笑意都在她抵著的他的胸膛裡氤氳:“你不知道麼,從很久以前,你心裡住著的就是一隻看起來什麼都不在意,但其實領地意識非常強勢、彆人哪怕隻是踩到那條邊界線上,你都會撲出去想要撕開對方喉嚨的——”

他一頓,貼到她耳旁,低聲戲謔地逗她:“凶,狐,狸。”

夏鳶蝶莫名地有點臉紅:“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在當初你不管不顧地闖進閣樓那晚開始,甚至可能更早一些,”遊烈低聲笑了,“或許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但那時候你就已經把我劃進你的領地裡了——私人所屬,不容侵占的那種。”

“…我沒有。”

像是忽然被當眾剝了狐狸皮,夏鳶蝶從來每一次這麼麵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竟然比之前遊烈說過的一切話都叫她羞恥。

偏偏她心底還有個魔鬼似的聲音,蠱惑似的低語,說他說的沒錯,事實如此。

她就是那隻覬覦一隻大獅子王,然後偷偷給對方套上繩子,把他拽進自己地盤裡的壞狐狸。

遊烈低眸,望著因為被迫直麵內心而赧然的小狐狸,他忽然忍不住開口:“但第一個想要過線的人是我。”

“?”夏鳶蝶仰頭,“你哪有,那天晚上我如果不回去——”

“比那天早得多。”

遊烈笑了,眼眸晦暗難明,“在我第一次發現你的領地邊界時,我就已經想做一件事了——你知道是哪一天麼?”

夏鳶蝶疑惑,不等張口。

“——哇哦。”

夏鳶蝶身後,背對著的幾米遠,醒完酒回來的Anderson故作誇張地看著兩個在沙發上親昵疊坐的身影:“我是不是回來的不太是時候?”

夏鳶蝶:“……”

遊烈:“……”

等回過神,小狐狸立刻就滑溜地從遊烈懷裡逃掉了,紅著臉頰不回頭地往女士化妝間門的方向走:“我去…補妝。”

“?”

Anderson茫然地扭頭:“你女朋友今晚化妝了嗎?”

“未婚妻,”遊烈耐心校正,然後輕嗤了聲,望著小狐狸狼狽逃開的背影,“沒有。”

Anderson歎氣坐下:“那果然怪我回來的時間門不對。”

“不怪時間門。是你今晚就不該回來。”

Anderson:“…………?”

遊烈沒在意對桌兄弟受傷的表情,仍是望著小狐狸離開的方向,漫不經心地續上:“今晚就到這兒吧。”

Anderson哀嚎:“這才幾點啊兄弟!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隻有單身狗,才會在外麵過夜生活。”遊烈冷酷地收回視線,順便勾起個笑,“好好享受。”

Anderson:“????”

這是人話?

隻是抗議無效。

遊烈貼心地買了單結了賬,就準備拔起長腿去找自己藏到不知道哪個角落的小狐狸了。

最後一步離開前,Anderson忽然仰頭:“哥們。”

這一聲情真意切。

遊烈輕挑眉,勉為其難地回過身,等他說話。

Anderson仍是那一臉不正經的燦爛笑容,碧綠眼睛卻難得地認真:“恭喜,徹底脫離地獄。”

隻有他是親眼在旁見證過從當年至今的,這個人身上的一切頹廢與墮落,沉溺與掙紮。

——

“路西菲爾”為她墮入地獄。

卻也為她一步一階殺回天堂。

可惜遊大少爺天生自帶的清貴傲慢,都快驕傲到頭發絲了——他做一萬件事,也不喜歡矯情一句。

於是遊烈垂手,懶洋洋地拍了拍兄弟肩膀:“彆傳道了。不信教。”

差點把自己都感動了的Anderson:“…………”

他就不該跟這個狗講兄弟情深。

-

大年初三。

由於某人昨晚自覺“吃素”,夏鳶蝶神清氣爽,難得假期能起個早。

不過一想到中午得去遊烈外公家,小狐狸頓時又有點笑不太出來了——單穿什麼衣服的問題,她就在衣帽間門裡挑了半上午。

等到最後,坐在沙發上處理公司事務的遊烈都忍不住合上了筆記本電腦,他睨著衣帽間門外進進出出的夏鳶蝶,半晌才散漫地笑。

“緊張什麼。”

“我哪有緊張。”小狐狸一秒繃住臉,凶巴巴地扭頭。

“問一句,你都快咬我了,”遊烈啞聲笑,“還說不緊張?”

夏鳶蝶:“……”

見夏鳶蝶梗在衣帽間門門口憋得臉頰都紅,一副進退兩難的模樣,遊烈不由輕哂,他拿開筆記本,一掀手腕:“狐狸,過……”

“來”字沒說完。

遊烈就見夏鳶蝶忽然跟豎起了什麼天線似的,拖鞋都踩得啪嗒啪嗒地響,一溜兒就過來了,還把狐狸爪子放在他掌心上。

遊烈怔了兩秒,失笑,握住了她的手:“又乾什麼虧心事了,這麼乖?”

夏鳶蝶隨口就扯回來:“嗯,因為緊張。”

“……”

那人低頭嗤笑,也沒跟她客氣,一用力就把人抱懷裡了,遊烈順手給她梳了梳狐狸毛,懶怠著聲音:“好像第一次見你這麼不穩重。”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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