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場諸位初時對長陵還有稍許藐視,在她與徐道人動過武之後,所有人旁枝末節的情緒都不約而同的化為了敵視。
虧得葉麒還能在一愣之後和顏悅色的朝她一笑,“可以。”
眾人聽他滿口答應,均是一臉驚詫,連餘平都忍不住替葉麒操起心來:這小妮子連徐道長都能輕而易舉的擊潰,要真給他們獨處了,葉公子被生吞活剝了如何是好?
周圍一片靜謐,長陵一步步朝葉麒邁去,方近到他身側,忽而眼前漆黑,足下一軟,毫無預兆的往前倒去……穩穩當當的跌在葉麒的懷中。
葉麒:“……”
餘平一呆:“她怎麼了?”
葉麒輕輕的搭了一下她的脈,“她昏迷了。”
這就暈過去了?
本來還置身於一片緊繃的氣氛中,人忽然暈了他們愣是沒緩過神來,倒是徐道人食指朝長陵一指道:“把她拿下!”
一大班年輕弟子正準備衝上前來,葉麒已把長陵橫抱而起,他的眉眼依舊彎彎的人畜無害,但太虛門的人卻沒有上前搶人的膽量,徐道人看向葉麒:“葉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葉麒道:“我既答應了明月霏,自然要等她醒來再和她好好談一談。”
“眼下雁軍正四處搜捕,我們已經沒有時間與她再耗下去了,”徐道人上前一步,“葉公子,你是賀家派來的人我們理應要給幾分薄麵,但這妖女關乎到我八派安危,若是有半點差池……”
葉麒輕輕歎了口氣,“她受了傷,不替她療傷的話隻怕是連醒都醒不來,這裡還有其他人通識醫理的麼?”
徐道人怔了一怔,葉麒又環顧了一圈,“我們已經在在村外的樹林布下了九曲連環陣,至少今夜是安全的,至於如何從明月霏身上找出線索,我有我的方法,賀公子派我來襄助各位,你們也當對我有些信任才是。”
他聲音溫潤,語調沉穩,聽入耳中給人一種沒由來的信服感,徐道人張口欲言卻蹦不出一個辯駁之詞,葉麒笑了一笑,轉身走了,餘平左看看右看看,糾葛了一番還是跟了上去。
長陵也沒想到她會昏過去。
事實上,從捎著明月舟一路逃亡墓王堡,再到衛城前被人莫名其妙劫走,這幾日幾夜她除了吃了一次兔肉和一些野果,幾乎沒咽過什麼其他的食物了。
她是餓到體力不支才倒下的。
所以她一恢複意識,就忍不住睜開眼來張望周圍有沒有能果腹的東西。
結果就發覺自己雙手被反剪在後,一個人躺在一張竹榻上,小小的石屋內彆無二者。
她艱難的撐坐起身,腦袋雖一片昏昏沉沉,仍能察覺出這屋子的門外、窗邊都有人侯著,多半是謹防她逃脫。
想到外頭那一夥沒頭沒腦的人,她兀自歎了口氣。
早知道會落入這般田地,在馬車上她就該一腳踹翻那個姓葉的,也不至於連個吃的也撈不著。
她試著解開束縛,扭頭一看那臂上繩結的纏法,當下放棄了無畏的掙紮。所幸圈住她的人沒有綁她雙足,她盤膝而坐,靜心凝神的運了一會兒子真氣,才把四肢百骸的知覺給找了回來。
她尋思著要否知會看守的人把葉公子叫來,隱隱約約間聽到有人在歎氣,聲音細不可聞,是從石屋的上頭傳來的。
她仰起頭,望了一眼高高的房頂,才意識到是有人在屋瓦之上。
長陵想也沒想,身子輕飄飄的縱上一躍,悄無聲息的停在房梁之上,那木梁與石頂之間恰好能容一人之距,她耳畔貼近牆根,外頭說的話就清清楚楚的傳了進來。
“這個明月霏怎麼就暈了呢……我分明沒有看到徐道長傷到她……”
長陵認出這是那個餘平的聲音,隻聽另一人說:“她身上帶著傷,不過這會兒隻是累著了,歇一歇就好。”
這人說起話來總是事不關己的雲淡風輕,不稍想自然就是葉麒了。
他前腳將長陵送回房中,徐道人就派了一群後生緊巴巴的跟來,前前後後將石屋外頭圍個水泄不通,仿佛生怕長陵醒了插翅而飛。
葉麒覺得好笑,也懶得多費唇舌,由著他們折騰,自個兒一甩袖子出門上了屋頂,舒舒服服的躺在瓦上觀起星來。
他估摸著長陵這一昏迷好說也要一兩個時辰,不如趁著空檔將這一股腦的莫名其妙給擺上一擺,看看能不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卻沒能料到長陵醒的如此神速,更沒想到餘平的輕功差的連跳上屋頂都要折騰出那麼大的動靜,生生的將屋內頭的淩空一躍聲響給掩了下去。
餘平瞪大了眼,“那你還和道長說她是受了重傷……”
葉麒無可奈何的揉了揉眉,“我是怕徐道長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一刀把這姑娘的手給剁了,到時我們就全玩完了……”
“可、不是葉公子你說的,隻要擒住這個妖女,雁賊會自亂陣腳,我們才有可乘之機……”
“這一切的前提是明月舟還在墓王堡,但他已經回到雁軍中……雖然我也沒想到他怎麼逃得出來,今日我們是當著他的麵劫人,他不可能猜不出我們的來頭,一旦有所防範,彆說救人,隻要在雁境關口設下防哨,想抓我們就如甕中捉鱉。”
“那我們還這麼乾坐在這兒?得把這事兒告訴大家啊……”
餘平正要站起身,葉麒伸手扯著他的衣角,“你安靜點,先讓我想想。”
說安靜,餘平當真就妥妥的坐回身去,他被葉麒的三言兩語嚇的焦躁不安,見這始作俑者雙眸一閉,半天沒放出一個什麼來,心中慌的口不擇言道:“唉,要是賀公子在就好了,定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