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湛圓賢看兩位師兄都出了手,亦加入了戰圈,瞬息之間,兩方人馬鬥的激戰不休,難舍難分。
葉麒的胸口劇烈浮動,隱隱覺得自己體內最後一根弦就要崩斷了,肖尹不知他命在旦夕,竭儘全力的將周身真氣傳輸給他,口中直道:“公子撐住,待陸將軍他們趕來,必能救我等脫困……”
葉麒搖頭一笑。
上天注定他命不久矣,能走到這一步,已是大於期望了。
他望著幾丈之外的明月舟,見方才的幾位軍士都不在身側,想必已撤軍往沙州府趕去了,但明月舟仍固執的盯著戰局不肯離開,儼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態。
葉麒忍不住想要嘲笑一句:瞧,要是剛才答應我的條件,這會兒不都什麼事也沒有了?
但他實在沒有力氣發出什麼聲音了,也沒有辦法知會肖尹——大昭寺附近早就蟄伏了等待營救的人,要真打個魚死網破,就得不償失了。
圓海見那幾個進大乘塔的弟子久久未歸,原本就感覺不對,又看場中局勢,一旦戰線拉長,軟骨散的藥力完全褪去,八大掌門的戰力隻會有增無減。可這礙事的小王爺人還在這兒,他又抽不開身前去助陣,情急之下,他隻道:“三殿下,容老衲先帶你離開吧。”
明月舟哪能甘心?
這位賀侯爺屢破他的南征之計,更幾度將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就這麼眼睜睜把他放了,恐怕就沒有下一次了。
明月舟定了定神,一字一頓道:“方丈,你不必顧忌本王,眼前這些人如不肯就範,不捉活的也行。”
這話一出,便算是下了殺令了。
圓海微微一顫。
他身為佛門中人,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意殺生破戒。隻是這等兩國交兵之際,要是還去講究什麼江湖道義,待東夏的兵馬殺入城中,他們又豈會手下留情?
念及於此,圓海不再矜持,他袈裟一抖,掠出了一道勁風,天龍、滄海派掌門但覺眼睛一花,肩頭已分彆中了一掌。陽胥子見狀擊退纏身諸人,斜飛側移,豎指風為劍,太虛劍氣挾著奔雷掣電之勢刺向圓海背心,圓海回身,右掌一發,刹那間葉落花墜,砂飛石走。
高手比拚,往往隻差毫厘,陽胥子以指力幻化劍氣,固然非同小可,但他這些日子元氣大耗,接了這掌“般若掌”,頓覺心頭猶如壓住千斤大石,足下寸步難移。
蔣方曜看陽胥子抵敵不住,當即揮出一掌“虎嘯風生”,圓海左掌一台,居然是以一己之力,堪堪承住了這中原兩大掌門的衝襲。
其餘幾個掌門沒想到圓海如此內力渾厚,眼見陽、蔣二人支持不了太久,紛紛躍到他們身後,一人疊著一人,以手心抵背推送真氣,不論是生是死,總之先惡鬥到底再說。
葉麒掀起不堪負重的眼皮,看戰況火熾,心下惶急:“不可……”
話未來得及說,忽聽空氣中挾著破空聲響,幾大掌門同時被一股力道激蕩開來,重重摔落在地。
隻見圓海身後,圓空、圓覺、圓湛、圓海四大長老分側而站,正是四象元靈之陣。八派掌門要是與他們拆開來打,興許還能對峙片刻,但要融拚內力,臨時組的隊哪是日夜修煉的對手?
中原武林陣營隻剩下葉麒一個支棱站著。
他眼見八派掌門個個身負重傷,心中頗有愧意:我一個將死之人勞他們如此相護,真是太不值當了。
這時,圓海已朝葉麒掠來,探出鷹爪欲將他一把揪起,葉麒雙手負在身後,渾無抵禦之意,就在圓海距他不到一丈時,隱約聽到“嗤嗤”之聲,乍然一驚!
他不知葉麒身後藏著什麼,但他行走江湖數十年,見過多少陣仗,豈能不知其中凶險?生死關頭,圓海十指一挺,化爪力為掌,竟傾儘全力,施出一招羅漢金剛掌,正對葉麒天靈蓋襲去!
突然之間,一道青影淩空而下,圓海尚沒看清,但覺一股凝冰寒意掠麵而來,挾著森然入骨的漩渦之勢,一掌對上了他的掌心!
圓海氣血翻湧,丹田內息直破氣門,他心頭一震,被這股蘊勁逼退幾步,雖勉強站住,有種天地為傾的感覺。
此時天將破曉,烏雲之中仍浮著碎星幾許。
眾人方始看清,那猶如鬼魅般攔在葉麒身前的,竟然是一個女子。
那女子一身襦裙湛藍,長發散在腰跡,左手持著一柄勾魄刀,出掌的右手緩緩放下。勁風掀開她的麵紗一瞬,眾人皆然呆住,隻覺得如此絕世麗容,生平罕見,一時分不清是人還是妖精。
待麵紗重新落下,但見那女子一雙極亮的瞳仁睨向圓海諸人,溫溫吞吞道:“想死的,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