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攤牌(1 / 2)

長陵 容九 7296 字 8個月前

長陵一臉平靜的盯著紀北闌, 越瞅越覺得他像個神棍。

她淡定的偏過頭, 問葉麒道:“你的病也是他治的?”

“啊?嗯。”

長陵恍然大悟,“怪不得總是一副隨時要翹辮子的模樣。”

葉麒:“……”

紀北闌聽到有人質疑他的醫術, 立馬吹胡子瞪眼道:“這賊小子要是肯聽老夫的話, 再活個十年八載又有何難?還不是……”

“嘿嘿,紀先生息怒,長亭姑娘就是同您開個玩笑,”葉麒笑嘻嘻打斷他的話, “其實我覺得您說的這兩種方法都不算難, 隻是第二種嘛需要緣分慢慢來, 第一種……”

長陵:“我從來不哭。”

“從來?”葉麒有點歎為觀止,“是從小到大的從來麼?”

“從記事開始, 我就沒有哭過。”

“哇,姑娘的淚點真是、佩服, 佩服……”葉麒拱了拱手, 扭頭問紀北闌,“有沒有第三種?”

紀北闌換了個坐姿,半垂著眼皮, 指著牆角邊的藥罐道:“街頭二號鋪的王鐵匠家的老太太等著用藥,我腿腳不便, 能勞煩葉公子替我跑個腿麼?”

葉麒“嘖”了一聲, “您這個支開人的方法真的是……”

看紀北闌不耐瞪來, 葉麒無可奈何的起身, 臨出門前又囑咐長陵道:“紀先生和你說什麼, 一會兒記得原封不動的和我說一遍……”

紀北闌撩了撩自己的胡須,“遲了,老太太可能就不行了,到時把命記你頭上?”

葉麒隔著布捧著瓷罐,轉瞬消失在藥鋪之中,等腳步聲遠了,長陵挑了挑眉,“紀大夫想和我說什麼?”

紀北闌將身子往前一傾,一字一頓道:“釋摩真氣,同心蠱,真想不到……越二公子居然是一個女人。”

老舊的藥鋪中驟然掀起一股無形而又凜冽的氣場。

“我這一生摸過的脈比走過的路都多,皮相可以騙人,脈象卻作不成假,”紀北闌伸出枯瘦的右手,“二公子不必擔心,老頭兒要是想說,方才就說了,何必支開小侯爺。”

長陵本也沒有殺人滅口的意思,聽他這麼一說,反倒微微惑然,“看先生與小侯爺關係不俗,我既是他帶來的,您為何還想瞞著他?”

“老夫給他看了十一年的病……這些年,他也算是為了自己的健康儘心竭力,我同他說他的病最忌多思多慮,需得多笑多敞懷,他便成日變著法子給自己找樂子,愣生生的從一個寡言無聊的小少年生成了話癆,可這十一年來他的病情不僅沒有起色,還每況愈下,二公子可知此為何故?”紀北闌嗬嗬一笑,“皆因二公子給他灌入體內的那一成釋摩真氣。”

長陵心裡打了個突,“您是說我不是救他,而是害他?”

“不不不,十一年前若沒有二公子那一成真氣吊著,小侯爺早就魂歸西去,你自是他的救命恩人,隻不過……他體內遊走的既是你的釋摩真氣,縱使後來找到了其他肯為他渡送內力之人,便也無法施為,他要想繼續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便隻可依靠二公子一人……”

長陵十分“大方”一揮手道:“既然傳功可以續命,我每隔幾年傳他一兩成,也並無不可……”

紀北闌瞅她這一副將自己內力當大白菜似的樣子,嚇得連連搖頭:“二公子,中了同心蠱的人還能起死回生,憑得什麼?正是憑仗著你這一身獨行霸道的真氣!尤其你現在還有一大半給那麻魂散罩著,彆說是兩三成,此刻哪怕再多捎他半成,嘿,那準得是你先翹辮子。”

長陵聞言眉心微微蹙起。

“照這麼說來,他是無藥可解了?”

“那倒也不儘然,”紀北闌歎了口氣,“小侯爺這病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他這奇經八脈的淤窒與你的心脈淤結倒是有些異曲同工,隻是他體內內息寥寥無幾……但若是他靠自己練出釋摩真氣,自可彌補自身的短缺……”

“那有何難?他要是願意學,我教了他便是。”

“二公子以為小侯爺沒有學過釋摩心法?”紀北闌道:“說起來,他也算是你的同門了,八年以前他就已拜入迦古高僧的門下,釋摩心法他早就爛熟於心……”

長陵驚了,“他總不能……連一重都沒練成吧?”

“二公子乃百年來練至第九重的第一人,老夫且問一句,修習這釋摩真氣的第一要義為何?”

第一要義?

幼年時,迦葉師父於舍利佛塔之內對她道:“悟佛之言,定要行佛之行,欲修釋摩心法需得放下,所謂的放下,就是去除你的分彆之心,是非之心,得失之心,執著之心,方能有所成。”

長陵抬眸問:“葉麒有什麼放不下的心事麼?”

“這便是我不讓他呆在這兒的原因了,”紀北闌搖頭一笑,“二公子,小侯爺這些年心心念念的、放不下的人和事,不就是……二公子你麼?”

長陵心頭驀然一跳,“你說什麼?”

“他放不下二公子待他的恩,放不下與二公子的許諾之義,哪怕他早已看透生死,卻始終看不透這紅塵俗世……”紀北闌長歎一聲道:“就此而言,倒是與你的病症截然相反啊。”

*****

街頭王鐵匠家的那個老太太委實是個麻煩人。

瞧葉麒是個生麵孔,仿佛擔心他半途在藥裡加料似的,堵上門問長問短,非要他站在一旁看自己喝藥,葉麒秉著不和九十歲以上的老人家吵架的原則,耐著脾性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舀完藥,這才撒腿奔回北齋藥鋪,還未踱到鋪子門口,就看到長陵跨步而出。

大門“砰”地一聲,紀北闌顯然沒有再和他們夜談的意思,那個“東家遠行”的小木牌都給震到地上。

葉麒走到近前,忍不住端詳起長陵的神色,雖然是一如既往的沒表情,但那一雙眼波光粼粼,又好像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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