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這麼說,就是等著長陵能開口反駁。
果不其然,長陵一聽便搖頭道:“嫁人?我就算嫁人,又怎麼可能嫁給雁人?”
葉麒悶笑道:“如此說來,你還真想過嫁人這件事啊?我還以為,越二公子隻想過娶妻,不會嫁人呢。”
“我想過啊。”長陵的聲音飄過來,“我以前想過嫁人的。”
葉麒聞言,臉上逐漸失去笑意,“以前?是……誰?能、能說的麼?”
“不就是你麼。”
這飄來的聲音太過不真實了,葉麒以為自己又幻聽了。
有了上一次“你”字的經驗,他撫著自己的胸口,很快調整了過來,“你又在說笑了吧?”
“我沒說笑,說的是真的。”長陵認真道:“十一年前,溫泉水邊,被你看到的那一次,我就在想,哎,真是可惜,這若不是個孩子,說什麼也得讓他把我娶了不成。”
葉麒心頭突地一跳。
一跳之後撲通撲通跳的愈發猛烈。
他也不知自己是一時被泉霧糊了腦,還是失去了理智,就這麼忍不住脫口問。
“我現在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我要是願意娶、你還願意嫁麼?”
屋內靜默了須臾。
葉麒等了又等,沒有聽到回應——他緊張地手心直冒汗,連呼吸都亂了方寸。
“你、你還在麼?”
屏風對岸的人依舊沒有回音。
葉麒心底“咯噔”一聲,問:“你沒暈過去吧?快、快應我一聲。”
仍是沒有動靜。
他這下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大步跨出屏風,卻不見了池中人。
葉麒皺了皺眉,又環顧了一圈臥居,都沒有看到長陵的影子。
他驚的更甚——這大晚上的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
“長陵、長……”
葉麒正打算開窗看看,奔出幾步,突然聽到她道:“我在這兒。”
他循聲回頭,步子倏地頓住,看到長陵從內臥踱了出來。
她穿著一身雪白的直襟長袍,未束腰,長發披垂而下,許是剛泡過溫泉的緣故,白皙的肌膚上透著粉紅,唇色嫣如丹果,與平日裡清華冰冷不同,簡直是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長陵低著頭挽起多出一大截的袖子,不由道:“我衣裳都濕透了,就進去找你的衣服穿。不過你的褲子太長了,我穿不了,平日也沒覺得,你有這麼高麼?我現在這麼穿,是不是很滑稽?”
她沒說,葉麒還不敢多瞧,這麼一提,他才發現她居然沒有穿褲子,雖說上衣袍蓋過了膝蓋,仍露出了一截纖細的小腿,她光著腿走了兩步,更顯得那婀娜的身段,風情儘生。
葉麒呆呆的望著她,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洶湧的灌入心頭,掀起了滔天巨浪。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完了。
長陵渾然未覺小侯爺的不妥,她半傾著腦袋擰著發梢上的水,“我覺得我這樣出門……”
“那肯定是不行!絕對不行!”葉麒立即打斷。
長陵聽他如此言辭激烈,有些莫名其妙的抬起頭,“我知道不行,隻是要是換一套衣服回去,想必也會惹荊無畏懷疑,一會兒把我的衣服烤乾了再換回去就好……欸,你怎麼了?”
她看葉麒的鼻端有流下鮮血,忙上前去,拿袖子給他捂上,奇道:“你怎麼又流血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可能是……吸了一點空氣裡的萬毒降……”葉麒信口胡謅,“我沒……”
長陵嫌他個兒太高,足尖一墊,胸口若有若無的蹭過他的身子。
葉麒:“……”
老天,我究竟犯了什麼錯,您要這樣考驗我。
長陵伸手堵了一會兒,看他沒在滴血,這才放下手歎道:“我吞了萬毒降都沒事,你離我那麼遠,竟然還中了招……嘖嘖,年輕人就是不頂事兒啊……”
他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也不知哪來的膽量,突然往前一傾,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一個旋身將她按在了身後的牆壁之上,壓低聲音,克製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的……”
長陵一愣,古井無波的眸光好像不經意間被丟入了一個石子,微微一瀾。
他深深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方才問你的話,你都聽到了,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