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領著眾人到了他口中的百花林——但見前方碧綠的草地如毯鋪過,群花齊綻,一間間木屋自斜坡一路而上,到處都是各色的江湖人士,這場麵一眼看去,倒是非常熱鬨,分外壯觀。
眾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頭一回參加武林大會的後生,不由緊張的連腰板都繃直了。
長陵倒不是被這陣勢唬住,隻是在她印象當中,武林大會就是學武之人鬥毆的場地,約個點打幾架就差不多了,這逍遙派既然隻是一個中立的承辦方,這次突然下如此血本,實在難以不讓人質疑他們的初衷。
葉麒瞧出了她眼神中的惑然之色,不覺低頭在她耳邊道:“這些屋子的花銷,至少得上千兩,逍遙派一向清減,這回想必背後另有資助之人。”
這樣兩層一棟的木屋,約莫可以分隔個七八個小間,住上十幾二十人,剛好夠的上一棟一派。下方的多是一些雜門小幫,單看穿著長相,便知是哪種流派,這些人大多隻是會點三腳貓功夫,擠到逍遙穀來也是抱著蹭吃蹭喝蹭熱鬨的心態,但秉著“英雄不問出處”、“總有高手在民間”的精神,武林盟並不拒絕他們前來參加。
這一群皮糙肉厚的江湖草根,眼看走來的“權貴”,不覺露出幾分輕蔑之態——在他們眼中這些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嬌小姐都是走後門來的,不可能有什麼真本領,能住在這山頭的高處,無非是倚仗朝廷的東風,一想到屬於他們的江湖還要被這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插上一腳、壓上一頭,誰心裡能平衡得了?
於是,好幾次都被圍觀的吹著口哨調戲的武生們,難免有人氣紅了臉,有人不知所措。長陵在這方麵渾然未覺,隻是方才一路往上,隱隱約約總覺得哪裡有些違和感,但又實在說不上來,等到了山腰,門派的級彆逐漸遞增,糙漢子人數少了,儒雅之士倒是多了起來。
鹿牙子帶他們到了高處的住所,不僅屋子大了,甚至還圈出了個彆致的院落,東夏武生這一行十八人,就算是兩兩一間都能空出好幾個單間來,屋內被褥蚊帳一應俱全,鹿牙子將他們安置妥當之後,方離開再去接人。
周沁如願以償地和長陵住到了一間屋子,她推開窗,看這棟樓的對麵有一棟一模一樣的樓宇,見還空著,不由奇道:“那邊是誰住的?”
長陵放下包袱和用布條裹著的長劍,“這逍遙派將中原武林分得如此細致,我們住在東麵,那西麵的自然是西夏朝廷的人了。”
周沁咦了一聲,“東夏西夏本來就水火不容,逍遙派還把我們安排成了鄰居,就不怕出什麼亂子麼?”
“怕亂子的人是不會主動攬活的,逍遙派自有他們的用意。真要動手,大會上有的是機會,越是住在對門,往往越會避嫌。”長陵的目光在對麵樓停留了片刻,對周沁道:“對了,你的香囊可給舒院士了?”
周沁搖搖頭,將香囊從布兜裡拿出來,“迦葉大師說了,要到武林大會那一天給他,不能早,也不能晚。”
長陵蹙起眉頭,覺得這要求實在古怪,師父給周沁的香囊她也拆開過,裡頭就放著幾種香料,也不見有什麼提示,“行吧,那你好好收著,大會那天一起床就給。還有,你有空多出門走動走動,萬一我師父找上你了,你記得告訴他我也在這兒。”
周沁連連點頭,又有些遲疑道:“不過,這裡龍蛇混雜,我到處亂跑,安不安全啊?要不……師父你陪我?”
長陵剛要說話,門外有人篤篤扣門,卻是葉麒找上門來,“長亭,能陪我出去一趟麼?”
“好。”長陵應了一聲,將劍背在身上,轉頭對周沁道:“你要是不敢走,捎上符二,若是看到師父,再把他敲暈了便是。”
周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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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陵跟著葉麒下了樓,走出一段路,方問道:“這才剛到,要去哪兒?”
葉麒低聲道:“莫前輩派人過來,讓我們過去一趟,好像是上次與你交手的那個人,也出現在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