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人!”七叔唯恐大雁的人率先出手,掠步上前,“陶風,兵馬可都順利進城了?”
“還能撐一會兒,但不宜久留,”陶風看到他們都在,道:“趁現在符相的兵馬不足,我們速速出穀離城,務必要在天黑之前趕至長平郡。”
長陵問:“你們家小侯爺也在長平郡麼?”
“侯爺?”陶風有些被問住,“侯爺沒有和……”
“你們在一起麼”幾個字尚未蹦出,七叔搶聲道:“侯爺自然得先接紀神醫一塊兒前往長平郡,陶風,之前你們碰麵時侯爺沒有提及麼?”
陶風看七叔給自己使的眼色,慢半拍的點了一下頭,“啊,對,侯爺……讓我先來接應……”
這兩人都是深得葉麒信任的心腹,他們同聲一辭,長陵自不疑有他,考慮到此地危險,當下不再遲疑,與師父他們知會一聲,迅速帶上長盛一同離穀。
陶風準備充足,除了賀家鐵騎之外,連戰車也等候在逍遙穀外——迦葉與迦穀套上軍士外袍,洛周也給長盛換了一身軍裝,四人同乘於戰車之上,乍一眼看去,根本難以察覺到這支軍隊還混入了什麼“其他人”。
陶風雖說隻帶了不到三千兵馬闖入城中,但這些均是賀家最精銳的鐵騎,再加有“戰神”的加持,破同等兵馬的龍驤軍的防禦,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
出城之後,大軍馬不停蹄地向西,一路上除了稍許蝦兵蟹將的伏擊,基本上暢通無阻。
最初,長陵一心惦記著要見到葉麒,隻當這些是賀家軍事先清野,沒有放在心上,然而跑了幾個時辰之後,她總覺得心下空落落的,似乎有哪裡不大對勁。
七叔見她眯著眼環顧四周軍士,不覺問道:“二公子,怎麼了?”
長陵的眼神最終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我的劍呢?”
七叔一愣,“興許是落在山穀內了……”
“昨夜我昏迷前劍還在手中,沒有理由醒來之後就不見了。”
那些年她征戰沙場向來劍不離身,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之下,才會覺得哪裡怪怪的。隻是這一年多不再有攜帶兵器的習慣,情勢危機之下才沒能第一時間察覺,但這一刻,腦子裡的畫麵宛如倒退一般匆匆劃過,從陶風出現、師父提到的紫金藥丸、葉麒死守山門以及……最後定格在暈厥前看到他的那個眼神。
長陵勒住馬韁繩,指節扣得發白,“就算他要離開,帶上符二是為了引開符宴歸,也沒有必要連小沁也帶上……七叔,你和我說實話,他們真的會在長安郡等我們嗎?”
七叔想要回答,但他才一張口,眼圈先情不自禁地紅了,這個上了年紀的忠仆,不論多麼費心竭力的去遵守自家公子的囑托,但是心卻騙不了人。
長陵隻看了一眼,便看懂了,“他去哪兒了?”
明月舟看他們馬速都慢下來了,於是策騎上前問道:“怎麼都停下了?”
“好,明月舟,你來告訴我。”長陵看向他,“他,去哪兒了?”
明月舟瞟了一眼神情為難的七叔,又見長陵眼中執拗,“嘿”了一聲,道:“我早說沒必要瞞著,他們非是不聽,不錯,昨夜說是符丞相要帶兵破穀,賀瑜索性讓人將那兩個年輕人易容成你們的模樣,而他扮成你兄長,聲勢浩大地衝出穀去引開東夏的兵馬,但是卻是要引至龍門江去,若非如此,我們這一路哪會如此順當?”
長陵愣住了,其實這話在她問出口時,心中就已然有了答案,可是當她親耳聽到明月舟所言,好似唯一一點兒微乎其微的期盼也一並戳破了。
但她隻是愣了那麼一瞬,渾然天成的精神力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七叔看她調轉馬頭,忙道:“長陵姑娘!公子知你若得悉實情,必會不顧一切折返回去,他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但聽七叔一字一頓道:“‘你大哥還需要你,所有人都需要你,在他們平安之前,你都會守在身邊的,對不對’?”
對不對?
這是葉麒慣有的語氣,帶著三分詢問,三分玩味,還有三分篤定。
長陵望向身後的戰車,看著長盛仍在昏迷當中,還有師父、師叔、洛大俠……是的,她無法拋下任何一個人,這條路已經走到了這兒,她早已不是那個孑然一身,可以任意妄為的越長陵了。
一霎時,她隻覺得整個胸腔的空氣好像都要被抽空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然而,不待她繼續跟隨大軍向前,一名斥候亟不可待從後方策馬而來,道:“陶將軍,情況不對勁,有兩隊兵馬分彆從燕興和龍門江域出現,正馬不停蹄的往這兒趕來……”
陶風道:“是符相的兵馬。”
明月舟有些震驚:“想不到他竟不惜調動戍守燕興關的軍隊也要來追擊我們……”
陶風皺眉道:“七爺,我們現在需得立刻加快馬程……誒,二公子,你做什麼?”
長陵順手拔起陶風腰間的刀,冷淡道:“這一帶可不止一個燕興關,符宴歸既然如此大動乾戈,隻怕嶺南地界所有能調的兵馬都正往這兒來,前方地勢一片低窪,繼續走,恐怕要平台給他們當靶子射。”
明月舟和陶風齊齊往前看去,他們都是沙場老手,隻一聽便知長陵所言有理。
陶風道:“這下麻煩了……我們兵力有限,若遭夾攻,他們的兵馬隻會越來越多……”
長陵冷笑一聲,“擒賊先擒王,剛好,我也好久沒有會一會這位丞相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