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貌似沒有理解自己傳遞的深意,跡部也沒有強求,漫聲道:“你今天不是還得去醫院,本大爺送你。”
“不用,今天我有專屬司機。”
“丸井?啊嗯,每次你和塞列波格打比賽,他總恨不得在你身上套個追蹤器。”
幸村沉思片刻:“…說來,的確是塞列波格行事魯莽了。”
他還是比較委婉了,就為了要個簽名,塞列波格可是直接堂而皇之地綁架他。
“倒也不用如此溫和,那個家夥大腦發育到最後,豐富程度還沒有草履蟲來得深邃,真是不華麗的家夥。”
“他聽到了,估計會選擇用拳頭回應你的評價。”
幸村一哂,起身與他告彆。
…
歌聲掠過耳畔,燈光晦暗不明,光亮最終交夾成最後一處餘暉,跡部的視線穿越這人如星海,
……我在天上燦爛的群星中,凝視著其中一顆最耀眼的星辰…
king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心說其實《唐懷瑟》,本大爺最想讓他知道的應該是這個才是…
無關其他,一眼看上了,就認為最合適不過了。
但故事的結尾,現實總會比歌劇來得遺憾不圓滿。
…
晦暗之間的舞台,號角聲之逐漸消失在背景裡,又像哀歎之歌從遠方傳來…
熟悉的場景,相似的人物,相同的地點,直到時空的潮水傾身褪去…
…幸村才回過神來,眼裡堆滿滿了滿的蒼白與悸動。
…穿梭於虛幻世界與現實世界之間的唐懷瑟,在沒有肉身的虛幻世界裡沉淪於飄渺的快樂,不可自拔,而在真實的世界裡,卻處處受到桎梏,寸步難行…
歌劇的歎唱撕開他平和的偽裝,正視他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那就是這副身體其實裝的是一個垂垂老矣的靈魂,在年輕的肉身裡已經奄奄一息,沉淪的也隻是飄渺的快樂…
“……我的雙眼沉醉在這勝景中,我的歌聲卻優雅地沉默了。”
“……我在天上燦爛的群星中,凝視著其中一顆星辰。”
“…我從這甘泉中汲取豐富的感情,我的苦楚也隨之化為烏有,我要為你獻上整個心…”
歌聲響在耳際,跡部指尖置於淚痣之下,聽起來仿佛天籟。
——不知道死對頭能不能聽出本大爺的暗示。
——他們已經替本大爺說得很明白了!
半響,身旁人沒有反應。
好了,king已經知道答案了。
“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為什麼會是《唐懷瑟》”,幸村看著他,“我以為隻有忍足,才會沉淪於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之間的愛恨糾葛。”
跡部華麗的眉頭跳了一下:“你的審美品味真是讓本大爺愧疚呐。”
這麼華麗的歌劇,他怎麼就給本大爺品出這麼粗淺的東西來呢,明明平時也沒少用歌劇涵養他的睡眠質量。
幸村失笑道:“…那我有幸能傾聽小景你華麗的美學嗎?”
似乎過了良久,那位king才重新收拾好情緒,雖然情緒中還帶著一點不自然的彆扭:
“繼破滅的圓舞曲之後,本大爺的第二發球絕技,便是唐懷瑟。”
幸村沒想到他想說的是這個:“我知道。”
“…本大爺曾經以為,網球會是本大爺人生中屬於自我的短暫狂歡。”,跡部看向幸村,“直到本大爺遇見了你,然後,屢戰屢敗!”
幸村雙手抱臂在前,示意對方繼續。
“你這是什麼反應。”
“那我摸著小景的頭說痛痛飛飛?”
“真是不華麗的措辭。”
跡部深感滿腹深情和熱血不知道喂了什麼東西,再看了眼舞台上的歌劇,才重新平複了心情,但悸動的內心直接讓他忽略了稱呼的轉變…
“——在那之後,本大爺常思索,你與本大爺的距離在哪裡,唐懷瑟發球便是在那種心境下孕運而生的。”
“——而你與本大爺的差距,歸根到底,是你對網球孤擲一注的野望和溫柔,乃至至死不渝的追逐,本大爺承認,這點尚不及你,”
唐懷瑟發球意味著新生,其實是跡部本人心境的轉變,永遠向前的幸村,給了他孤擲一注的契機。
“我的榮幸。”
“…要是你以為本大爺借著這部歌劇,是在向你傾訴感激之情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知道。”
幸村熟悉他的,他的感激和敬佩會融化成日常的一點一滴,不會單領出來顯耀,卻時時刻刻能讓人感受到,而他能單領出來的,隻會有彆的深意…
他終於想明白了,卻不見悲喜:“…唐懷瑟在真實的世界裡,處處受到桎梏,寸步難行,並於絕處逢生,我以為你想告訴我的是這個。”,
跡部瞳孔微微緊縮。
心中想好的諸多措辭都在一瞬間被對方的猜測徹底打亂了。
他內心仿佛琢磨,不知道對方知道了多少,許久才道:“……但這不是本大爺想說的全部。”
幸村搖搖頭,背部鬆弛,靠在柔軟椅背裡,閉上眼睛:“我能聽聽我的桎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