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走廊, 悄無聲息的,靜得連根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得見,秒鐘滴答滴答地發出輕微聲響。
現在正是德國的下午時間。
潔白噌亮的走廊, 教練邁著沉穩的步伐,神色柔和。
他今天一身米色的常服,身姿挺立,蔚藍色的眸色或濃或重, 像是碎在海裡的星星,耀目的金色碎發在日下仿佛披著一層光,引得路上都頻頻回首。
咚咚。
虛掩的門被敲了兩下。
教練先生趁裡麵人反應之際,還偏過視線,頷首掃了眼對門中間形成的模糊人影——溫柔體貼, 這幅模樣用來談判最有說服力了。
事實上,他昨日發揮地並不穩重。
今天, 他要重新有理有據地說服Seiichi,通過擺事實, 講道理,給予他正確的引導,讓他感受一波靈魂深處動搖傳來的詰問!
昨天比賽情緒帶給Seiichi的多巴胺分泌過剩, 讓他一時失去了判斷力, 那種決定根本不能算數。
“——請進!”
教練散漫地將淺色的長大衣撫到一旁去, 單手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跡部。
king正坐在不華麗的輪椅上, 眉頭皺得有棱有角的。
大概十分想蹺二郎腿,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會兒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一副出神的樣子。
至於幸村, 今天精神倒是不錯。
即使坐在病床上,他的背部弧線依舊挺直,寬攏的病服顯得他腰身和肩頭十分單薄,隻是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一下子讓他整個人生動了起來。
教練一來,便深深歎了口氣,一口氣歎得哀怨異常,頗有排山倒海之勢,連一旁的跡部都被他拱出了精神區域,側目奇怪看了他一眼。
幸村抬眸說:“…我要和你分享…”
塞波抬手拒絕他主動攻擊:“——手術的事,我們必須從長計議。”
跡部回神了:“手術什麼事?”
塞波:“跡部你剛好也在,你也要試著勸勸他。”
幸村眼眸一壓:“…不用勸了。”
跡部挑眉道:“啊嗯?讓本大爺勸人之前是不是要先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空氣僅凝固了一秒鐘。
接下來小白機器人就見證了原本安靜如斯的病房陷入了一陣CPU嗡嗡嗡的漩渦之中。
塞波有理有據:“…幸村,這事很重要,你不能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做什麼,任憑事態發展到那一步你隻會更加堅持…”
同一時間,幸村不讚同他的出爾反爾:“你昨天答應我了…”
跡部:“答應什麼了…”
小白被迫卷入:“大寶貝,有來自東京的視頻通訊,要接進來嗎?”
教練:“你看,承諾可以被推翻重來,生命不可以…”
幸村有理有據:“男人說話,不能三心二意。”
教練再辯:“男人過了三歲,說話不能隻靠勇氣。”
小白:“大寶貝,有來自東京的視頻通訊,你不抽空回答會讓我很為難的。”
幸村聞言看著塞波,控訴道:“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我…”,一時啞口無言的塞波,爭執的靈感一虛空,下一秒直接雙手抱臂在前道:“——他就不同意。”
幸村知道他說的是誰:“他同意的。”
跡部:“誰同意了?”
小白:“大寶貝,我要不要同意?”
塞波:“你沒有證據。”
——熱鬨非凡且爭執不斷的畫麵,一下子中斷了,空氣一時寂靜到凝固。
直到幸村輕輕地歎了口氣,說:“我有的。”
教練側首,打算不管他拿出什麼證據來,他都要毫不動搖地堅定自己的底線!
“?”,下一秒,教練目光和胸口緊跟著一顫。
“我昨晚問過他的意見了,”幸村小心翼翼地將懷裡的寶貝捧出來:“…我相信它的出現,就是最好的答案。”
……它是來陪伴自己的,那段黑暗無光的歲月裡,它想陪著他一起挨過去。
“塞波先生,您的心率0.2秒內比平時快了32%,再升下去需要…”
教練猛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眸底的情緒劇烈地一顫,緊接著表情一片空茫茫!
“…你不能…”,教練雙手舉高,往後退了一步,生怕碰碎那個蛋,帶著十分複雜和茫然的神色看向幸村,“…你不能隨便抱著蛋殼就衝我撒嬌,這不符合規則!”
小白適時拿出那本“古書”來,給他擺事實,講道理:“…根據記載,心意強烈到一定程度,自我領域的意念會出現實體,再慢慢成長。”
幸村微微蹙眉道:“不像嗎?”。教練是唯一能夠清醒區彆他們的人,但他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喜歡?
——像?
教練垂著視線凝視著他那個寶貝。
…它通體如雪,身體籠著宛如極地般絢麗的光帶,又像清月落下的光輝。
不知道為何,塞波識海便自然地倒映出那個曾經驚鴻一瞥的他來…
那個冷月升過中天,在夜色與月輝的交界地帶移動的光影,映出來的清冷孤寂靈魂…
他一時聲音發緊。
——像的,是像的。
………不對,不對,教練警惕地回過神來,總覺得哪裡不對。
就算他是個精神係教練,這也是不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