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列波格下場又換了把拍子, 對方兩個絕招搭配起來,一口氣耗了他數把球拍, 又活生生地把局數再度拉平。
“他的絕招前期耗力太多,後期撐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一旦他鬆懈下來,就是我的可乘之機。”
白色的毛巾掛在他脖子上,酷哥氣息不穩,接跡部拍的手倒是穩穩當當的,他甚至還記得和幸村討價還價:“但你不能忘了, 贏了這場比賽你後麵得陪我打了。”
“——去吧。”
…這還差不多。
同一時間,乾將毛巾遞給真田:“對方的右手可能接不住你的雷了, 改變策略拖成持久戰未必沒有一絲希望。”
「雷」的發動需要高速詭秘的步伐, 再配上高強度的力量和速度,真田的膝蓋估計已經堅持不住的概率是96.3%…
但真田未置一詞,目光如寒潭, 隨後冷哼一聲站起:“——不, 隻要那個家夥堅持, 我就會在正麵戰場解決他!”
“冰帝學園VS立海大附屬, 單打三比賽繼續!”
跡部觀著接下來的戰局,撐著額沉聲道:“你猜對了,真田那個家夥果然選擇了正麵迎擊, 打算非和塞列波格分個出勝負個勝負不可。”
幸村背對著整個賽場, 麵色沉靜,長達幾秒鐘的沉默裡, 直到裁判恢複比賽的哨聲在他身後響了起來,他才慢條斯理地有了些動作:
“他自詡劍客,剛勇直前, 但既然選擇了正麵交鋒,就要做好被敵人有機可乘的準備,這把雙刃劍是他應得的。”
“啊嗯!”,king目光移轉間,敏銳的眼力及時抓到某個角落不尋常的人物,不由地思索…
…這才關東決賽,怎麼他們就來了!
莫不是死對頭病後的第一場比賽…全都跑來確認他狀態不成…
場上,真田的發球仿若流星,刺目黃芒一閃而至,以銳不可當的雷霆之勢,朝著對麵衝去。
塞列波格深吸一口氣,虎口握緊拍喉,球在網線猙獰掙紮著,試圖再圖破網而出,酷哥手臂的肌肉線條頃刻間浮起,最終沉喝一聲,改為雙手以極大的力道返了回去。
“碰!”一聲墜落,激起無數的煙塵。
塞列波格抬手拉起隊服衣擺擦了把汗,轉手將球拍過到了左手,目光狠厲地盯著對方,解放了毫無知覺的右手。
隨著接下來幾球的較量…柳似乎看破了什麼,他攤開印象中的筆記,上麵果然寫著上次收集到的關於塞列波格左手力量和速度的數據,心一驚:“——冰帝那個選手的左手實力,可能和他在外麵表現出來的實力不一致的概率會有86%。”
該說不愧是幸村,這種算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糟糕,那他還是個左撇子?”
“他不是個左撇子,他是打球左右手都能用。”,越前壓下帽簷,因為他剛才觀察對手抬手擦汗的動作,可一直用的都是右手,而且,他還有個猜測,“搞不好他左手也能接得住真田前輩的雷。”
…左手接得住雷?菊丸瞬間提了口氣:“一般來說,不是左撇子的話,左手力量不應該稍遜於右手嗎?”
“誰知道呢。”
…對手可以換手,真田前輩可不能換腿,桃城開始麵露幾分焦急:“真田前輩開始被動了,還能拖成持久戰嗎?”
手塚麵色清冷如常,包括聲線:“即使可以,那也不符合他一慣的行事風格。”
“你的勇氣確實值得我多看你一眼,但也就這樣了,滑向敗北的深淵吧!”,塞列波格嗤笑一聲,高舉著球拍扣殺而下!
一同傾泄而下的,還有一張密不透風的精神力大網,帶著穿透一切的淩厲!
…球從對麵直接飛來,直逼近真田眼底,他凝眉側目,沒想到對方竟隻憑左手打回了自己的回球,一時間怒不可遏!
“你做夢!”,黃色光線逼近,真田邁著已經沒什麼知覺的大腿奔往落點,揮拍,“給我滾過去!”
“啪!”
“觸網!接下來進入賽末點。”
……
“再度觸網!”
…時間已經成熟了,雖然他一向不愛用小天使的招數,但是…塞列波格大力摩擦了球身,冷冷說:“Ich habe die Bitte akzeptiert, euch im letzten Moment des Kanto Finales ein Yips zu geben.”
「我接受了彆人的囑托,要在關東決賽的最後一刻,送你一場Yips!」
冰帝休息區一下子回過神來了:“哇,菜前輩又在說什麼鳥語?”
“我聽到了部長的Yips了。”
“還真是久違的待遇。”
…接受了彆人的囑托…網球部誰和立海大附屬的真田有矛盾…king蹙著眉幾乎在一瞬間聽懂了塞列波格的原話。
啊嗯,但說不好不是和真田有矛盾,是和某人有關,導致怒火外遷了。
幸村:“我有幸能知道你又在深思熟慮些什麼麼?”,部員看向他的目光堪稱意味深長。
跡部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沒什麼,本大爺隻是在猜測,你人緣可能很好。”
幸村已經很好地適應了他的思維跳躍,以為他在說自己把Yips教給塞列波格的事情:“Yips的本質是精神壓製和無法獲勝的痛苦,對手毫無還手之力且精神將近奔潰之際便是Yips發動的時機,隻要基礎實力允許,誰都可以做到。”
“而且,也唯基礎實力牢不可破。”
…誰都可以做到,這不是騙人的嘛…切原聽了一個耳朵,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嘀咕說出口了:“幸村部長他這是在自大嗎?”
“——這是自信!”,幸村的聲音穩穩從長椅傳來。
切原:“!”
——遭了,被聽到了。
“你在瞎說誰自大呢!”
“——前輩不要亂弄我的頭發!”
這場比賽,最後以一場Yips進入了末點和終局。
冰帝的雙打一是丸井和胡狼,對上對麵的大石和菊丸。
場上屬於冰帝和對方網球部交替上升的應援聲此起彼伏,但一絲一毫都沒有聽進幸村的世界裡去。
他麵容冷靜,直到目光碰到對麵,白色“R”帽子下某雙綠色的眸子:Ryoma Echizen!
跡部自然注意到他的目光…這場比賽,對方意外地堅持。
他是有什麼一定要出賽的理由…僅憑這個狂妄但聽說很有潛力的一年級,他有些挑剔地問:“他夠格讓你出手嗎?”
“——他不夠格,但關東決賽是個很重要的訊息。”,幸村冰魄色裡是看不見的波瀾。
“啊嗯?”,跡部以為他說的是他們之間三年約定的事情。
king原本想說…不用著急,關東決賽之後,還有全國大賽,之後你再上場也不遲…但想到最後,他又想到對方那麼沉重的責任感…話轉了一圈,變成:
“那就放開手去打。”
“隻是千萬不要輸了,輸了神之子墜下神壇的報道,明天就能占滿整個國中的報刊版麵,本大爺到時候可是會非常替你苦惱的。”
“你知道我隻接受一種比賽結果。”
“ …毫無死角的你,確實令人懷念!”,但跡部沒有說出口的是,現在的他偏偏還不是。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自從對方歸來之後,一直便再也沒有用過Yips。
所有人都保持緘默,默認他還在恢複期,他卻忽然提出要出賽…儘管對手隻是個一年級。
一想到這,跡部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頭…但到了最後,一切情緒,一切疑惑…跡部的目光穿過他,又悄悄地將一切歸於平靜…終是變成:
“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本大爺都相信你能做到毫無死角。”
“所以,替本大爺給那個自大的小鬼一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幸村已經披著外套起身,他持著淺色的PRINCE,微微感受著這把球拍熟悉的張力:“自然。”
“啊嗯!”
時間一幀一幀地過去,雙打一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後半場。
柳生見他起身,慢條斯理地也跟著站起來,最終佯裝無事地說:“我陪幸村君去熱身如何。”
“有勞了。”
見人走遠了,忍足邁著步子才從休息區走到跡部身旁來:“你我都清楚得很,幸村部長還沒有完全恢複,我以為你在這裡坐了那麼久,總會想些辦法才是。”
“本大爺可不願意做多餘的事情。”,跡部靠著椅背,目視那人的背影:“他可是代表了本大爺至高無上的美學,他想上場,本大爺就等著他將勝利帶回來。”
死對頭想要打球,想要出賽的渴求太過濃烈,跡部不是不明白,即使他可能還沒恢複好…但他是個認真的人,不會胡來…
“萬一出意外狀況了?”,關西狼不擔心對方會輸。幸村部長暫時的不完美和失敗對他來說都是無傷大雅的,他遲早能戰勝一切回到最完美的姿態。
他更擔心的是那人那麼執著於勝利,遠會比旁人更難接受自己失敗的結果,到時候世界就真該毀滅了!
…真的出現狀態的話…跡部思緒翻滾間:“如果他真的克服不了心理障礙,本大爺連同整個冰帝,難不成兜不住他一場敗局?”
“很好的覺悟!”,一道溫潤聲音忽然插入。
跡部忽感身旁的位置一沉,看清來人後直接額角抽搐:“正式比賽,非相關人員不許進入進入…”
同一時間,塞波教練轉過身來,輕輕彈了胸前掛著的“冰帝網球部經理”的名牌,直接讓king的話戛然而止,改成“你之前不是拒絕本大爺的提議了嗎!”
塞波“唔了”一聲說:“必要的時候又撿起來了。”
“真是為老不尊的家夥。”,king立刻想到此前的死對頭是多麼認真嚴苛的人,而現在卻這麼地令人頭疼,罪魁禍首一目了然,“他被你帶壞了。”
“哦?”,塞列側過視線來,似笑非笑地發問:“我可以聽一聽你的見解嗎?”
跡部倒打一耙:“他現在要求上場比賽,這種冒險精神難道不是被你迷惑人的腔調帶的?”
“或許,是因為關東決賽是個很重要的訊息。”教練摩擦著下巴猜測道,“再說了你剛才不還對他托付全盤信任,信心滿滿嗎。”
…跡部微微一怔,
塞波麵帶遺憾地歎息:“他此前想了很多辦法,但都不奏效,但他有天忽然很執著地認為,那個契機可能在這裡。”
“什麼意思?”
“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死對頭的心理障礙似乎嚴重性遠超他的想象…跡部皺著眉:“就因為這是正式比賽?有什麼依據?”,
關於這個訊息…該不會還和他的領域有關…
塞波高深莫測地衝他搖了搖食指:“精神力選手靈光一現的事,你是無法理解的。”
不過跡部有一點說對了,Seiichi確實不是個愛冒險的人,他甚至從來不賭概率。
…但如果在這個世界上他需要找一個人來全身心托付一切信任…那個人無疑隻能是他自己…這才是他毫無死角信心的全部來源。
所以這場比賽,他也隻接受一個結果。
忍足誠懇發問:“教練能保證幸村部長待會不出狀況嗎?”,大概也隻有麵前這人和伊麗莎白知道他的真實狀況。
“不能。”
king聽完臉一黑:“如果他輸了,本大爺待會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原來你們是在擔心這個。”,不過教練可太知道怎麼哄好跡部了:“但不破不立,是他從你身上學到的,偶爾試一試也無妨。”
“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