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楊芒像枯葉一般, 飛落到地上。
堅硬無比的大理石,對他的後背來了一個親吻。
楊芒幾乎以為自己的脊背已經儘數斷裂。
疼痛讓他有些麻木了,然而他依舊試著從地上爬起, 儘管他渾身都在因為這傷勢而顫抖。
黑蛇收回自己踢出的腳。
他慢慢地朝楊芒走去。
楊芒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自己的身體, 試圖爬起來,卻又一次被黑蛇踹倒。
這一次, 他著地的, 是他的臉。
黑蛇踩在他的脊背上,用手抓住他的頭發, 強行讓楊芒仰起頭。
他看著楊芒畏懼驚恐的眼神,咧開一個充滿了惡意的笑容, 然後——
再一次重重地把對方的腦袋撞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
“怎麼, 很能跑啊?”
“這一次,怎麼就不跑了?”
“喜歡報警是吧?”
“報啊,報啊!”
“怎麼不報了?”
“哦,忘了,這裡沒有警察……”
“不過……”黑蛇再次抓起楊芒的頭發, 看著對方血肉模糊的額頭, 惡劣地說道,“你該不會以為報警, 就真的有用吧?”
“砰——”
下一秒,楊芒的頭便又被按在了地麵上。
“看到我們進局子你很得意是吧?”
“是不是還在沾沾自喜, 以為我們會被關進去?”
“哈哈, 怎麼,沒想到,我們那麼快就被放出來了吧?”
“哈哈哈——”
“……楊芒, 你可真會跑啊?”
黑蛇哈哈大笑,隨即表情又變得陰沉,他抓著楊芒的頭發咬牙切齒地說道:
“楊芒,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在無疆吃了多少掛落?”
“人人都在嘲笑我是一個廢物,連一個沒有習武的普通人都抓不住……”
“你說,你怎麼就那麼會跑呢?”黑蛟惡劣地拍了拍他的臉。
“砰——”楊芒的頭重重落到地麵上,原本純白色的大理石,此時已經染上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仿佛象征了妖異和不祥。
“不過,”黑蛇又笑了起來,神情愉悅,“現在,你終究還是落在我手裡了。”
“唉……”他似乎在為楊芒遺憾。
“早點束手就擒不好嗎?”
“砰——”
“為什麼非要吃這種苦頭?”
“砰——”
“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
“砰——”
……
看著沒有絲毫反抗能力,隻能任人宰割的楊芒,黑蛇心中不禁湧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
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九。
這就是傳說中的“楊花鉤”。
——可那又怎樣?
縱然他們過去有怎樣的輝煌,現在,不依舊隻能被我踩在腳下,任我宰割?
哈,“人屠”?
我看,是“被人屠”吧?
黑蛇最喜歡看的,就是這些昔日孤高傲慢的武林傳人,在他腳下痛哭求饒的模樣。
可惜,無論他怎麼折磨楊芒,楊芒都一言不發,這讓他少了一些樂趣。
不過他另有任務在身,來日方長,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黑蛇到這裡來,自然不單單隻為折磨楊芒一頓。
於是楊芒又被迫仰起頭來,他感覺到黑蛇似乎再次拍了拍他的臉。
然而他的臉已經疼得麻木了,精神也因為疼痛而有些恍惚,他隻能任憑黑蛇施為,做不出什麼反抗。
楊芒的反應,在這長久的折磨下,也變得有些遲鈍。
他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水澤,而他在裡麵一步步陷落,沉重,無力,冰涼。
楊芒的思緒,也變得沉沉的。
在昏沉當中,他似乎聽到了黑蛇的聲音,那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楊芒,都那麼久過去了,你都還是一個普通人……”
“看來楊花鉤,確實已經沒落了……”
“——不過沒關係,雖然吳鉤傳承已失,但是與吳鉤並稱的越劍,卻依舊還有傳人在世。”
越劍?
聽到這兩個字,楊芒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他聽過這個名字。
——在那更遙遠的過去。
可是,誰是越劍?
楊芒的眼部已被血汙覆蓋,淋漓的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艱難地試圖睜開眼睛,抬頭看向黑蛇,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一個答案。
而黑蛇也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你的同伴,可比你厲害多了……”
黑蛇的聲音並沒有停止,但楊芒的思緒卻不在這裡了,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個午後,他打開那扇門,在那個房間裡,他看到了安靜拭劍的木搖光,還有她身後,那無數把泛著淩淩寒光的劍。
原來如此……
果然如此。
楊芒心中所有的困惑,都仿佛得到了解答。
難怪、難怪……
難怪,她要救我。
難怪是她,難怪是我。
那一瞬,楊芒幾乎以為自己窺見了命運。
明明此刻他還被人踩在腳下,明明他身上的危機還沒有解除,但此刻,他卻突然有了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原來,她就是——
可黑蛇的聲音,又在此刻響起: